“芙蓉邀請我的呀。”克魯姆揚起眉毛說。
哈利對克魯姆并無惡感,跟他握了握手,但他忽然想起另一個三強争霸賽的參賽者,急忙轉頭去看喬治。
“芙蓉要邀請迪戈裡,我把她寫好的請柬撕了,”喬治笑着,越過羅恩的頭頂和哈利擊了個掌“yes!”
“該坐下了,”弗雷德說“不然就要被新娘撞上了。”
洛伊絲她們在弗雷德和喬治後面的第二排落座,赫敏臉色绯紅,羅恩的耳朵仍然紅得耀眼,過了一會兒,他小聲對洛伊絲說:
“你有沒有看見,他留了個傻乎乎的小胡子?”
洛伊絲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溫暖的帳篷裡充滿了緊張不安的期待,嗡嗡的說話聲不時被興奮的大笑聲打斷,韋斯萊夫婦順着通道慢慢走來,笑吟吟地朝親戚們揮手緻意,韋斯萊夫人穿了件嶄新的紫色長袍,戴着配套的帽子。
片刻之後,比爾和查理站在了大帳篷的前面,兩人都穿着禮服長袍,紐扣眼裡插着大朵的白玫瑰,弗雷德挑逗地吹起了口哨,芙蓉的那群媚娃表妹們頓時咯咯笑成一片,接着響起了音樂,似乎是從那些金色氣球裡飄出來的,人群安靜下來。
“噢!”
赫敏在座位裡轉過身看着入口處感歎着,洛伊絲目光和她彙聚到一處:
德拉庫爾先生和芙蓉順着通道走來,聚集在帳篷裡的巫師們異口同聲地發出歎息,新娘步态輕盈,德拉庫爾先生連蹦帶跳,滿臉笑容,芙蓉穿着一件非常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周身似乎散發出一種強烈的銀光。平常光彩照人的她就把别人比得黯然失色,但今天這銀光卻把每個人平等地照得更加美麗。
金妮和加布麗都穿着金黃色的連衣裙,看上去比平常還要漂亮,芙蓉走到比爾面前,頓時,比爾陽光得像從未遭過芬裡爾·格雷伯克的毒手。
“女士們先生們,”一個有點單調的聲音說,主持鄧布利多葬禮的那個頭發濃密的小個子巫師,此刻站在了比爾和芙蓉面前“今天我們聚集在這裡,慶祝兩個忠貞的靈魂彼此結合……”
“沒錯,我的頭飾使她整個人更漂亮了,”穆麗爾姨婆用傳得很遠的低語聲說“可是我得說一句,金妮的裙子開口太低了。”
“威廉姆·亞瑟·韋斯萊,你願意娶芙蓉·伊薩貝爾……”
坐在前排的韋斯萊夫人和德拉庫爾夫人都用花邊帕子捂着臉小聲哭泣,大帳篷後面傳來了吹喇叭似的聲音,大家便知道海格也在哭,赫敏轉臉微笑地看着洛伊絲,眼裡也滿是淚水。
“……我宣布你們結為終身伴侶。”
頭發濃密的巫師在比爾和芙蓉頭頂上高高揮舞魔杖,一大片銀色的星星落在他們身上,繞着他們此刻緊緊相擁的身體旋轉,弗雷德和喬治領頭鼓掌喝彩,頭頂上金色的氣球炸開了,極樂鳥和小金鈴铛從裡面飛出來,飄浮在半空,于是,全場的喧鬧聲中又增添了鳥叫聲和鈴铛聲。
“女士們先生們!”頭發濃密的巫師大聲說“請起立!”
大家都站了起來,穆麗爾姨婆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幾句,巫師又揮起了魔杖,所有的座位都輕盈優雅地升到半空,大帳篷的帆布消失了,他們站在由金柱子支撐的天棚下面,放眼看去是陽光燦爛的果園和環繞的鄉村。
接着,一攤熔化的金子從帳篷中央鋪散開來,形成了一個金光閃閃的舞池,那些飄浮在半空的椅子自動聚集在鋪着白桌布的小桌子旁邊,一起輕盈優雅地飄回舞池周圍的地面上,穿金黃色上衣的樂隊齊步走向演出台。
“絕了。”羅恩贊歎道。
“你這時候和赫敏求婚,她一定會答應的。”洛伊絲眼中噙着淚水,悄悄告訴羅恩。
侍者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有的托着銀色的托盤,上面是南瓜汁、黃油啤酒和火焰威士忌;有的托着一大堆搖搖欲墜的餡餅和三明治。
“我們應該過去向他們表示祝賀!”
赫敏說着,踮着腳尖看比爾和芙蓉消失在祝福的人群中。
“一會兒會有時間的。”羅恩聳聳肩膀說,一邊從旁邊經過的一個托盤上抓了三杯黃油啤酒,遞了一杯給洛伊絲“赫敏,等等再說,我們先去找一張桌子……别在那兒!離穆麗爾遠點兒——”
羅恩打頭走過空蕩蕩的舞池,邊走邊左右張望,他們來到大帳篷的另一邊,發現大多數桌子旁都坐滿了人,最空的一張桌子旁隻坐了一個人。
“盧娜!”洛伊絲搖手朝她打着招呼“我們和你坐在一起好嗎?”
“好啊,”盧娜高興地說“爸爸剛去把我們的禮物送給比爾和芙蓉。”
“是什麼?向他們終生提供戈迪根?”羅恩問。
赫敏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腳,不料卻踢到了哈利,哈利疼得眼淚直流。
樂隊開始演奏。比爾和芙蓉首先步入舞池,赢得大家的熱烈喝彩,過了一會兒,韋斯萊先生領着德拉庫爾夫人走向舞池,後面跟着韋斯萊夫人和芙蓉的父親。
“我喜歡這首歌。”
盧娜說,她和着類似華爾茲樂曲的節奏輕輕搖擺,幾秒鐘後,她站起身,腳步輕盈地滑向舞池,在那裡獨自一人原地旋轉,閉着眼睛,擺着雙臂。
“她可真棒,是不是?”羅恩贊歎地說“總是很有品位。”
可是他臉上的笑容很快隐去了:威克多爾·克魯姆坐在了盧娜空出來的座位上,赫敏看上去既高興又慌亂,但這次克魯姆可不是來恭維她的,他皺着眉頭說:
“穿黃衣服的那個男人是誰?”
“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是我們一個朋友的父親。”羅恩的口氣裡火藥味很濃,表明他們并不打算嘲笑謝諾菲留斯,盡管那人明顯可笑。
“跳舞去吧。”他很突兀地對赫敏說。
赫敏顯得很吃驚但也很高興,立刻站了起來,他們一起消失在舞池裡越來越擁擠的人群中。
“啊,他們倆好上了?”克魯姆問,一時有點走神。
“算是吧……”洛伊絲不太好意思看他。
“這是誰?”克魯姆看向哈利。
“巴尼·韋斯萊。”
哈利很快回答他,他倆握了握手。
“若伊絲,你熟悉這個姓洛夫古德的人嗎?”
“不熟悉……怎麼啦?”
克魯姆端着酒杯,怒氣沖沖地盯着謝諾菲留斯在舞池另一邊跟幾個男巫聊天。
“因為,”克魯姆說“他要不是芙蓉請來的客人,我就要跟他當場決鬥,他居然在胸口戴着那個邪惡的标志。”
“标志?”洛伊絲問,哈利也朝謝諾菲留斯望去,那個奇怪的三角形眼睛在他胸口閃閃發亮“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
“那是格林德沃的标志。”
“格林德沃……就是鄧布利多打敗的那個黑巫師?”
“沒錯。”
克魯姆面頰上肌肉蠕動,好像在咀嚼什麼東西,然後他說:
“格林德沃殺害了許多人,我祖父就是其中一個。當然,他在這個國家一直沒什麼勢力,他們說他害怕鄧布利多——說得不錯,看他最後的下場!可是,這個——”他用手指指謝諾菲留斯“——是他的符号,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格林德沃在德姆斯特朗讀書時,把它刻在了一面牆上,有些傻瓜把這符号複制在課本上、衣服上,想用它吓唬别人,使自己顯得了不起——後來,我們這些因格林德沃而失去親人的人給了他們一些教訓。”
克魯姆氣勢洶洶地把指關節按得啪啪響,狠狠地瞪着謝諾菲留斯。
盧娜的父親是黑魔法的支持者?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而且,帳篷裡的其他人似乎都沒認出那個如尼文般的三角形标志。
“你——嗯——你真的肯定那是格林德沃的——?”
“我不會弄錯的,”克魯姆冷冷地說“幾年來我幾乎天天經過那個标志,對它了如指掌。”
“嗯,”哈利忽然插話“說不定謝諾菲留斯并不知道那個符号的意思,洛夫古德家的人都很……不同尋常。他可能無意中在什麼地方看見了它,以為是彎角鼾獸之類的橫切面圖。”
“什麼的橫切面圖?”
“咳,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但他和他女兒放假時好像在找這東西……”
洛伊絲覺得哈利根本沒辦法把盧娜和她父親介紹清楚。
“那是他女兒,”她指着還在獨自跳舞的盧娜,她的雙臂在腦袋周圍舞動,就像試圖趕走蚊蟲一樣。
“她幹嗎那樣?”克魯姆不解地問。
“大概想擺脫一隻騷擾虻吧。”
哈利認出了這種征兆,說道。
克魯姆似乎弄不清她們倆是不是在捉弄他,他從長袍裡抽出魔杖,狠狠地用它敲着大腿,杖尖冒出金星。
“格裡戈維奇!”
哈利大聲說,把洛伊絲和克魯姆都吓了一跳,洛伊絲急忙抓住他的手,朝他搖搖腦袋。
“你的魔杖就是他做的!”哈利沒有理會洛伊絲的阻攔“所以我想——魁地奇——”
克魯姆似乎越來越疑惑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魔杖是格裡戈維奇做的?”
“我……我大概是從什麼地方看來的,在——在球迷雜志上吧。”他信口胡編,克魯姆的怒容似乎緩和了。
“我不記得我跟球迷談過我的魔杖。”
“那麼……嗯……格裡戈維奇最近在哪兒?”
克魯姆一臉困惑:
“他幾年前就退休了,我是最後一批購買格裡戈維奇魔杖的人之一,它們是最棒的——不過我知道,你們英國人看重的是奧利凡德的魔杖。”
哈利沒有回答,他假裝像克魯姆一樣看别人跳舞,實際上卻在眼神飄忽地想着什麼。
“她還會給我寫信嗎?”
“什麼?”
洛伊絲一時沒反應過來,克魯姆幹了一杯酒,大步走開了,哈利從旁邊走過的侍者手裡拿過一塊三明治,喬治從舞池中間擠過來,朝洛伊絲攤開手:
“或許我能邀請你跳支舞?”
“跳!”
洛伊絲朝他笑開,她的裙擺勾住了喬治的靴扣,兩人踉跄着撞向香槟塔,被路過的海格一把拎住後領。
天花闆頂上有兩個鳳凰模型,蛋糕一切開它們就展翅起飛,浮在半空的金色燈籠照亮了天棚,蛾子開始在天棚下成群飛舞,狂歡的氣氛越來越濃,越來越沒有節制,查理和一個戴紫色餡餅式男帽的矮胖巫師在牆角高唱《英雄奧多》。
喬治的皮鞋幾次碾過洛伊絲的腳尖,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你這是跳舞還是打人柳發瘋?”
喬治咧嘴一笑,右耳的缺口在燈籠映照下泛着粉色的光:
“當然是韋斯萊獨家舞步。”
說着他突然托住她的腰,在《英雄奧多》跑調的副歌部分将她舉了起來。
“我愛婚禮,”洛伊絲緊張地抓着他的頭發,眼角滑下一滴淚“我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的。”
就在這時,一個銀色的大家夥穿透舞池上方的一天蓬掉了下來,這隻猞猁姿态優雅、閃閃發光,輕盈地落在大驚失色的跳舞者中間,喬治放下洛伊絲,人們紛紛轉過腦袋,離它最近的一些人滑稽地僵住了。
守護神把嘴張得大大的,用金斯萊·沙克爾那響亮、渾厚而緩慢的聲音說話了。
“魔法部垮台了。斯克林傑死了。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