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空氣涼爽，晨光熹微，哈利低頭，看見自己走在一條山路上，下面裹在濃霧裡的是一座朦朦胧胧的小鎮——他尋找的那個人在下面嗎？他迫切地、不顧一切地需要那個人，那個人知道答案，知道他那個問題的答案……

“喂，醒醒。”

哈利猛地睜開眼睛，他還是躺在羅恩昏暗髒亂的閣樓間的行軍床上，太陽還沒有升起，屋裡仍然很暗，小豬把腦袋埋在小翅膀底下睡得正香，哈利額頭上的傷疤一刺一刺地疼。

“你知道你說夢話了嗎？”

哈利迷迷糊糊地回應：“是嗎？”

“是啊，你一直在說'格裡戈維奇'。”

他摸索着戴上眼鏡，看到羅恩坐在對面床上，頭發亂得像被炸尾螺爬過：

“誰是格裡戈維奇？”

“我怎麼知道？說夢話的是你啊。”

面對羅恩的問詢，哈利揉着額頭上的傷疤，努力回憶着。

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洛伊絲端着三杯冒着熱氣的可可走了進來。

“早啊，壽星。”她先把杯子遞給哈利“聽到你們說話了，格裡戈維奇？那個保加利亞的魔杖匠人？”

羅恩瞪大眼睛：“你怎麼——”

“我幫斯普勞特教授采草藥時看見過她的研究筆記”洛伊絲坐到窗台上，晨光給她的側臉鍍了層金邊“他好像專門研究稀有木材，特别是接骨木。”

哈利突然坐直身體：“接骨木？”

“你怎麼突然夢到他了？”

“不是我，”哈利沉默一瞬，很快接着說道“我想伏地魔是在找他。”

“可憐的家夥……”羅恩激動地說。

哈利坐起身子，仍然揉着傷疤，現在完全清醒了，他努力回憶剛才夢中見到的情景，卻隻能想起一片連綿的群山和位于深深峽谷裡的小村莊的輪廓。

“我想他是在國外。”

“誰？格裡戈維奇？”

“伏地魔——我想他是在國外某個地方尋找格裡戈維奇，看樣子不像在英國。”

“怎麼？”洛伊絲的聲音裡透着擔憂“你又在窺探他的思想？”

“行行好，别告訴赫敏，”哈利說“她那麼希望我别在夢裡再看到那些東西……”

“我們現在先别想他，”羅恩說“好了，哈利，祝你的生日快樂吧！”

“哇——對了，我怎麼忘了！我十七歲了！”

哈利抓起行軍床旁邊的魔杖，指着他放外套的亂糟糟的書桌，說了聲：“外套飛來！”

雖然那件夾克離他隻有一尺來遠，但看着它嗖地朝他飛來，還是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滿足，不過好景不長：夾克的袖子飛起來打中了他的眼睛。

哈利陶醉在蹤絲消失的喜悅中，他讓羅恩的東西在房間裡到處亂飛，讓小豬醒來在籠子裡興奮地撲扇翅膀。

哈利還試着魔法給旅遊鞋系鞋帶，結果用手花了好幾分鐘才把那個疙瘩解開，站起身時打碎了屬于洛伊絲的那杯熱可可，然後，純粹是為了取樂，他把羅恩那些查德裡火炮隊海報上的橘黃色隊袍變成了鮮藍色。

羅恩在一旁咯咯笑出了聲：

“這是給你的禮物，就在這兒拆吧，可不能給我媽媽看見。”

“一本書？”哈利接過那個長方形的包裹，說道“有點告别傳統了，你是赫敏？”

“這可不是一般的書，”羅恩說“是沉甸甸的金子啊——《迷倒女巫的十二個制勝法寶》，解釋了你需要知道的關于女孩子的所有事情。”

然後他聽見了洛伊絲發自内心的一聲嘲笑。

突然，樓下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洛伊絲迅速一揮魔杖，銀色護盾瞬間成形——這是小天狼星教她的咒語。

煙塵中一隻油光水滑的大黑狗叼着包裹竄進來，落地時變成了小天狼星。

“生日快樂，教子！”他大笑着把沾滿煤灰的禮物塞給哈利，轉頭朝洛伊絲眨眨眼“反應速度不錯，不愧是我的學生。”

哈利大笑起來，傷疤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當他抖開包裝後，一把刻着字的銀色匕首靜靜躺在那裡。

洛伊絲的目光在匕首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揚：

“你終于舍得把自己的珍藏拿出來了？我記得這把匕首上應該寫着——”

“——'月亮臉、蟲尾巴、大腳闆和尖頭叉子'。”小天狼星接過話頭，眼中閃過一絲懷念“當年我們四個在霍格莫德打造的……現在該傳給下一代了。”

哈利的手指撫過刀柄上細密的刻痕，突然發現下面還多了一行新刻的小字：

“給尖頭叉子二世”

羅恩湊過來，吹了聲口哨：“這可比我的禮物酷多了。”

“那是因為你的禮物根本就是垃圾。”洛伊絲毫不客氣地說，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布袋扔給哈利“給，這才叫實用的生日禮物。”

哈利接住布袋，裡面是一串銀色的護身符，每個吊墜上都刻着不同的古代魔文。

“我自己做的，"洛伊絲解釋道“能預警黑魔法，還好我的古代魔文基礎不錯。”

哈利驚訝地擡頭，洛伊絲卻已經轉身走向門口：

“我去看看樓下的爆炸是怎麼回事。生日快樂，哈利，歡迎來到十七歲。”

她離開後沒多久，樓下又傳來一陣爆炸聲，接着是韋斯萊夫人的怒吼和雙胞胎的大笑。

“我們最好下去看看，”羅恩緊張地說，“媽媽要是發現喬治傷成那樣還在家裡研究新産品……”

三人匆忙下樓，哈利将匕首和護身符小心收好，當他踏進充滿陽光和食物香氣的廚房時，赫敏正在餐桌旁布置，看到他們進來，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

“生日快樂，哈利！我們有個驚喜要給你——”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整座房子劇烈震動，數百朵魔法煙花從廚房噴湧而出，在窗外炸開成耀眼的金字："哈利·波特17歲生日快樂！"金色火花組成一隻巨大的鳳凰，在黎明前的天空中盤旋。

“梅林的胡子！”羅恩撲到窗前“弗雷德他們真的把煙花蛋糕改良成功了！”

“還算驚喜吧？”小天狼星站在他身後“就像這個——”

他突然變出一頂會唱歌的生日帽扣在哈利頭上，帽子用跑調的旋律唱着：“親愛的小哈利今天成年啦～可以合法使用魔法啦～”

廚房外忽然韋斯萊夫人的尖叫：“弗雷德！把天花闆上的金色泡泡弄掉！它們在下檸檬雪寶！”

洛伊絲站在赫敏身後，手裡捧着一個插滿十七支蠟燭的坩埚形蛋糕。

在漫天飄落的檸檬雪寶中，在家人和朋友們歡快的笑聲裡，在天花闆尚未消散的金色鳳凰光影下，哈利·波特迎來了他成年的第一個清晨，而這一次，傷疤的疼痛不再是最強烈的感受。

*

早在查理、盧平、唐克斯和海格還沒有到來之前，雙胞胎給哈利的生日驚喜就把陋居廚房糟蹋得快要爆炸了。

于是韋斯萊夫人就在花園裡拼了幾張桌子，弗雷德和喬治用魔法變出一大批紫色的燈籠，懸在客人們的頭頂上，燈籠上閃着耀眼醒目的數字：“17”。

多虧韋斯萊夫人的精心照料，喬治的傷口已變得光滑平整，但當洛伊絲瞥見他臉側那個黑乎乎的洞口時，還是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怎麼，還是不習慣？”喬治敏銳地察覺到她的視線，故意把右臉轉向她“要不要摸摸看？據說手感不錯。”

“少來這套……”

喬治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果：

“嘗嘗看？新開發的，能讓暫時長出一對兔子耳朵。”他狡黠地眨眨眼“我們可以一起當長耳兔。”

洛伊絲噗嗤笑出聲，她抓起糖果仔細端詳了一會，緊接着扔進嘴裡，在喬治驚訝的目光中，一對毛茸茸的白色兔耳真的從她發間冒了出來。

“梅林啊！那隻是個半成品！”喬治驚呼，但很快也把糖果扔進嘴裡——他自己的頭頂也冒出了一對完全不成比例的驢耳朵。

正在切蛋糕的弗雷德看到這一幕，笑得差點把蛋糕刀掉在地上，他走上前摟住弟弟的肩膀：

“看來我們家要改名叫'韋斯萊神奇動物園'了！”他壞笑着看向洛伊絲“要不要考慮加入？”

洛伊絲龇牙咧嘴地舉起魔杖威脅他，轉頭卻看到喬治正用那對滑稽的驢耳朵試圖去夠飄過的氣球。

赫敏也跟着笑，從她的魔杖頂上噴出紫色和金色的橫幅，很有藝術性地懸挂在樹上和灌木叢中。

“真好，”羅恩看着赫敏最後一揮魔杖，把沙果樹的樹葉變成了金色，不禁贊歎道“你在這方面真有絕活兒。”

“謝謝你，羅恩！”赫敏說，顯得既高興又有點困惑。

哈利轉過身，他有一種奇怪的想法：等他有時間浏覽那本《迷倒女巫的十二個制勝法寶》，準會發現有一章是專門講如何奉承人的。

七點鐘，客人們都來了，弗雷德和喬治（幸好他的驢耳朵已經消失不見）站在小路盡頭迎候，把他們領進屋子。

海格為了表示重視，穿上了他最好的那件毛茸茸的褐色西服，盧平跟哈利握手時雖然面帶微笑，但哈利卻覺得他似乎很不高興，這很奇怪——他身邊的唐克斯看上去簡直光彩照人。

“生日快樂，哈利。”唐克斯說着，緊緊地摟抱了他一下。

“十七了，是不？”海格一邊從弗雷德手裡接過小桶那麼大的一杯酒，一邊說“六年前的今天我們倆相見，哈利，你還記得嗎？”

“有點印象，”哈利笑嘻嘻地擡頭看着他說“你是不是撞爛了大門，給了達力一條豬尾巴，還對我說我是個巫師？”

“具體細節我記不清了。”海格咯咯笑着“洛伊絲，你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