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詐過劉易,江清淮又得一筆巨巨巨巨巨巨巨巨巨款。樂得連裴牧沒告訴他生日這事兒都忘了計較。
次日一早劉澤清還屁颠颠來求見。
見了江清淮,隻哭說自家招了賊,求江清淮為他主持公道:
“我們劉家百年積蓄被盜了精光,陛下可一定不要放過那群賊啊!”
江清淮自然裝得一副勃然大怒樣,氣得拍案直罵大理寺那群人都是吃白飯的。
罵着罵着又說起任宏遇刺一事,這麼久過去也沒個消息,實在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劉澤清還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一見他黑了臉,頓時縮在一旁不敢插嘴。
等江清淮發洩一通,又傳召大理寺卿和林珏,氣勢洶洶,一看就是要開批評教育大會。
劉澤清在一旁弱弱出聲:“陛下……臣能不能先走……”
他爹崴了腳實在不方便下床,隻能他來告狀,他既不情願也不明白。
明明就是他爹自己把那錢送出去的,到底為什麼好告狀?
這下好了,皇帝表哥又生氣了,萬一想到鐵礦的事,又或者想起入宮的事……
他必須得趕在這之前溜走啊,哪怕是去城門搬磚呢!
他一萬個樂意!!!
可江清淮卻擺手,義憤填膺:“澤清坐下跟朕一起等!”
一句話,劉澤清立刻蔫吧下來,縮在椅子上生無可戀起來。
大理寺卿來得很快,隻是林珏遲遲不到,還是昨晚就宿在宮裡的林頌今聽到消息後,替他來了一趟。
林頌今昨晚拿着劉家庫房鑰匙,生生看了一夜沒睡,今早熬紅了眼睛,卻仍舊興緻勃勃。
他中氣十足,仿佛越活越年輕:“陛下 ,犬子頑劣無能,請容臣先行請罪。”
“無妨。”
江清淮擺擺手,心下卻冷哼一聲。
這林珏,定是和裴牧吃酒吃到深夜,大早起迷迷瞪瞪起不來床了!
就是不知道這家夥吃醉酒後有沒有亂說話……
江清淮專門點了要林珏也來,就是有心要問問他昨晚的事,也順便提點他一番,以後在裴牧面前說話可得注意些。
不過林大将軍來了,江清淮隻能裝作不在乎,問起任宏遇刺一案。
林頌今隻是來替林珏請罪的,聞言也看向大理寺卿。
鐘單仁隻搖頭:“臣無能,暫且無所獲。”
“想來是那賊人狡詐。”
江清淮看了一眼劉澤清,冷下聲音:“不僅刺殺了我朝一品重臣,竟還有膽勒索皇親國戚!”
他狠狠拍桌,吓得劉澤清抖了三抖。
鐘單仁卻有些不明所以:“陛下,您這是何意?”
江清淮兀自裝得生氣,隻說:“大理寺操勞京中諸多事宜,想必力不從心。但此案關系重大,朕決定成立專案組。就叫…九旒鑒!”
他說得抑揚頓挫,鐘單仁聽得一愣一愣,反應了一會,才道:“陛下大才,隻是這九旒鑒……不知由誰負責?”
這話一出,劉澤清立刻低頭壓榨自己本就不多的存在感。
林頌今卻有些躍躍欲試,一直和江清淮打眉眼官司。
畢竟……殺任宏這事誰幹的他不知道,搶劫這事他還不知道?
讓他自己查自己。
夠刺激!!!
江清淮卻沒有理會林頌今的躍躍欲試,他心裡早已經有了人選。
自然就是和他們一起作案的——齊時村。
不過當着鐘單仁和劉澤清的面,江清淮隻說是要給齊時村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你,還有那些仍在大理寺關着的,你所謂的安分守己的部下,朕一并給這個機會……”
“稽查刺殺任宏之人,還有為非作歹的賊。朕懷疑,這些人或許有所勾結。”
江清淮如此吩咐。
自然是混淆視聽。
把裴牧殺人的鍋攬到搶劫的人,也就是他自己身上,再派自己人去調查這件事,就不用擔心裴牧哪天被大理寺抓去了。
江清淮想的很好,吩咐起來更是思路清晰,隻是齊時村聽罷,人都傻了。
被江清淮這一波騷操作所折服是一。
其二則是,小皇帝殺了任宏?
小皇帝!!!
齊時村偷瞄一眼侃侃而談到面帶笑容的江清淮,隻覺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幾乎要從胸腔跳出來。
他想起初見江清淮——
少年天子慵懶坐于八仙桌前,好似不問塵世的谪仙再臨,嘴角淡淡的笑意實在親人得緊。
但那笑容很快冷了下來,修長白皙的指節随之緊緊覆在小世子的唇上,像極了純白純白的長绫,死死纏在脖頸間,勒緊、勒緊……再勒緊……
可偏偏孩童不覺,還嘻嘻哈哈地笑鬧。
齊時村看得心驚,忙低下頭去,卻正碰上江清淮朝這邊看來,那雙漂亮的眸子隻微微一轉,又立刻噙滿了笑意。實在是——
陰森。
是的,齊時村對江清淮的第一印象就是陰森。
所以現在得知江清淮殺了任宏,他幾乎毫無懷疑,隻點頭應是,生怕自己一步行錯,便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可偏他這反應,倒是讓林頌今誤會了。
原本林頌今還得思量一下江清淮手裡什麼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任宏在侍郎府上的消息,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
看到齊時村這反應,隻會覺得是江清淮未雨綢缪,先聯系了齊時村。
想起第一次金銮殿上,江清淮并沒重罰魏琛南等人,難道就是為了刺殺任宏這一遭?
這招未雨綢缪,高,實在是高!!!
想到如今發生的事,實可謂一環套一環,林頌今心下贊不絕口,面上自然連連點頭。
站在鐘單仁的角度,能幫大理寺将此案分擔出去,自然也是好的,他不會有任何意見。
最後剩下一個劉澤清,并無發言權,隻能随聲附和。
于是,九旒鑒就此成立!
——
此事辦妥,江清淮心下的一塊大石頭可算是落下了。
此後吃好睡飽,偶爾叫來劉澤清詢問鐵礦開采事宜,等把人問結巴了才放過。
再聽聽司馬鶴彙報戶部進賬幾何,有了齊時村上夜班打劫,日進鬥金都不夠看。
期間龔成還來過一次,黑眼圈重的可怕,精神不佳地來請病假。江清淮看他可憐,不僅應準,還好心地沒有提及收回禮部職責一事。
所有的事情都順心如意……
直到三日後,張陽德來報,說做出來一批質量上乘的肥皂,江清淮才恍然驚醒,自己似乎忘了什麼。
忘了什麼呢?
江清淮坐在龍椅前,神色漸漸凝重……
往小了說,忘了練字。
往大了說,忘了肥皂廠。
頂天了說,他居然忘了裴牧!!!
江清淮猛然起身,隻卻匆忙屏退他人,單單叫來小福子。
張陽德一臉懵地被趕出來,愣愣站在從華殿門口,無措到了極點,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陛下。
還是小福子匆匆忙忙趕來,看見他一人孤苦站在風中淩亂,好心提點了一句——
“陛下無心怪罪您。”
陛下隻是想情郎想得緊。
“若論惶恐,陛下單單召見了我,我才該哭呢。”
唉,他真的不想再偷摸幫陛下出宮了啊……
小福子說得情真意切,臉都苦了不少,弄得張陽德都不好意思矯情,隻能轉身離開。
小福子則苦着臉進去找江清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