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她狐假虎威的時候了,李瀛聲音微沉:“找了一通,連逃犯的影子都沒有,謝國公擾本宮省親,攪擾天恩,又該如何論罪?”
她着重強調“論罪”二字,靜水般清澈見底的眸子微挑,想看謝雪明究竟還有什麼話說。
謝雪明站起身,雙手合攏,一聲清脆的掌聲,滿院穿梭的官兵頓時停了下來,整齊有序地往正堂來,甚至還不過一瞬,就已經列好隊出現在他身後。
“若是找不到半點線索,娘娘想如何罰,便如何罰。”謝雪明道。
他的聲音清淩淩的,宛如寒泉擊石,與初見那日,他語氣輕描淡寫,拂落她攥着他衣角的手,說出殺了她那句話别無二緻。
李瀛一愣,她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怕他的聲音。
好聽是好聽,一想到聲音的主人是性情殘忍的謝雪明,她就恨不得敬而遠之。
怕歸怕,李瀛注意到他語氣笃定,似乎勝券在握。
果然,其中一名官兵捧着一副墨寶出列,用名貴的絲綢細細包裹,足見主人有多愛惜。
李瀛不知所以,随着畫像陡然抖落,李府的下人無不暗吸了一口氣。
那是……
謝雪明随意乜了一眼,微微眯起眼,似乎發現了什麼有趣之事。
“這是從娘娘未出閣時的閨房搜出來的,企圖僞裝舊太子的要犯的畫像。”
上面的人赫然是舊日的儲君趙昱。
三日内看了兩張趙昱不同的畫像,李瀛表示真晦氣。
雖然晦氣,但不難看出來畫像确實是趙昱本人。不過,謝雪明非要說是冒牌貨,她也無話可說。
早就兩年前,李府已經不存在她的閨房了,她的東西隻怕也被燒了個一幹二淨,這張畫像究竟是誰珍藏的,不言而喻。
但她不能把真相說出來,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也不能承認這就是趙昱,當時先帝下令銷毀趙昱所有畫像,若她直言就是趙昱,相當于變相承認忤逆先帝聖谕。
更不能順着謝雪明的話說就是那個要犯,樣樣都不能。
最要緊的是,不能陷入自證。
李瀛定下心,挑眉,做出疑惑又憤怒的樣子,“說不定是那位要犯放在本宮舊時閨閣裡,意圖陷害本宮,白雲司身為陛下左膀右臂,不想辦法緝拿要犯,反倒質問起本宮了。”
她冷笑,笑意有些嘲諷的意味,卻依舊豔得驚人,“這就是白雲司做事的态度?這就是謝國公處事之道?”
滿堂靜默。
所有人都被李瀛強硬的态度鎮住,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偌大的李府一時間鴉雀無聲,連落雪的簌簌聲都清晰可聞。
良久,謝雪明笑了,笑得粲然不可逼視的瑞鳳眼微微眯起,美人尖下的發絲輕晃。 “是微臣失職,娘娘切勿動氣。”
衆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方才見識過這位年輕的謝國公行事有多麼恣意的李家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謝國公說什麼,是他失職?
是他們幻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