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芝臉上始終帶着和煦的微笑,她年紀尚輕,可是行事卻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向來世家大族之中龍争虎鬥也很常見,有的時候親生的兄弟反而更像仇人。
但是衛家卻不一樣,有了衛珏這個長子珠玉在前,衛家剩下的兩位公子連和他争一把的機會都沒有。
侍女本不願在這個時候出面打擾,但事态緊急,她隻能敲門而入,走到白水芝身邊耳語了幾句。
“幾位稍等片刻,我馬上回來。”
白水芝神色微變,但很快被她掩飾了下去,含笑吩咐道:“荟兒,好好伺候着幾位貴客。”
“什麼事這麼着急……”
衛琳雖說心有困惑,但是也并沒有多想,她愛不釋手地端詳着面前的琵琶,滿意道:“我聽說淨空大師一曲可使玄鳥停留,想來這份賀禮小侯爺一定喜歡。”
“小侯爺?”
雲莺捕捉到了她話中的關鍵詞,她微微一頓,問道:“小侯爺是……”
衛琅随口回答道:“是長公主的獨子,安國侯司徒鸢,大家都習慣稱他小侯爺,馬上就要到他的生辰,長公主必然會大操大辦。”
當年先帝曾有五子三女,昔日為了争奪太子之位,朝中争權奪勢紛争不斷,後來先帝駕崩後,大皇子司徒恪在安國侯及一衆老臣的扶持下登基稱帝,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鏟除異己。
兄弟姐妹中唯一沒有被他趕盡殺絕的就是他的同胞妹妹,也就是現如今的長公主司徒持盈,被他下旨許配給了安國侯。
安國侯本就是一介武夫,雖然手握兵權,但相貌平平性格暴躁,實在是算不上良配,後來皇帝命他平定邊疆叛亂,長公主也一同随行,三年後才得以回京。
隻是那時她已成了寡婦,跟在她身邊的隻有她和安國侯的唯一孩子,被皇帝親自賜名為司徒鸢,還未及冠便已經下旨讓他承襲爵位,待遇更是和宮中的皇子别無二緻。
但是這位小侯爺身子骨太差,整日裡病恹恹的,長公主看他就像是護着自己眼珠子一樣。
“要我說投其所好之人如過江之鲫,小侯爺未必就會上心。”
衛琅實在對這種風雅之事提不起興趣,也不願意多加評價,免得在雲莺面前露怯,衛璃對此也是興緻缺缺,她覺得暖閣之中太過沉悶,兩人一拍即合,幹脆讓侍女帶着他們四處轉轉。
衛琳還在仔細欣賞着手裡的琵琶,确保它的每一處都完美無缺,雲莺覺得奇怪,欲言又止道:“你和那個小侯爺……”
“也沒什麼,隻是心存幻想而已。”
衛琳幽幽歎了口氣,又道:“其實我……”
一道破空聲在此時突然響起。
“小心!”
雲莺臉色陡然大變,她一把将衛琳抱住,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琵琶重重墜地,發出一聲脆響。
“怎……怎麼了?”
衛琳吓了一跳,她瞥到了沒入屏風之中的暗箭,她吓了一跳,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嗅到一股奇怪的異香。
雲莺察覺到了不對,她剛想提醒衛琳閉氣,可是衛琳卻已然昏了過去,她隻能盡量屏住呼吸,拔下了自己的發簪。
“别動。”
一把閃着寒光的利刃突然抵在了她的脖頸之上,威脅道:“要是敢出聲,你的小命就沒了。”
雲莺動作凝滞,乖乖按照對方的意思閉嘴站在原地。
那人站在她的身後,她無法看到對方的身高長相,隻知道這應該是一個沒什麼經驗的新手。
他手裡的劍太長,一般這麼近的距離,更适合用匕首或短劍。
他握着劍的手也不夠穩,鋒利的劍刃已經在她的脖子上擦出了一道血痕。
“别殺我,我不想死。”
雲莺聲音裡帶着些許哭腔,她小聲道:“求你了,我的脖子好疼……可不可以把劍拿遠一點。”
“啧,死到臨頭了要求還這麼多。”
那人見雲莺抱着衛琳躲開了那枚冷箭,本以為這是個厲害角色,沒想到就是個嬌裡嬌氣的膽小鬼。
他微微把劍移開了一點,追問道:“你應該是個官家小姐吧,今日是坐馬車來的?”
“嗯。”
雲莺聞言輕輕應了一聲,聲音溫軟道:“需要送你一程嗎?”
“什麼……”
雲莺眼疾手快将手中的發簪刺進他的咽喉,在對方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幹脆利落地拔出。
鮮血飛濺,旁邊的刺繡屏風上留下了一道深紅的髒污。
雲莺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殺手,溫柔道:“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