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沒有熏香,但是屋子裡點着從楚山帶過來的安神香,表姐喜歡的話,我讓人拿些過來。”
雲莺按着衛琳僵硬的手指彈出一段悅耳的樂音,随口回答了衛琳的問題。
衛琳終于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剛剛下意識把自己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她神色略顯尴尬,幹脆直接将自己懷裡抱着的琵琶塞給了雲莺。
“你……你既然會彈,那換你來彈吧。”
雲莺猝不及防被衛琳塞了一把琵琶,她眨了眨眼,敏銳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她放軟了聲音,輕聲道:“抱歉,剛才是我冒犯了。”
“不是……”
衛琳抿了抿唇,她眼神躲閃,試圖為自己剛剛的失态找一個合适的解釋,“我隻是想聽聽你彈得怎麼樣。”
雲莺聞言微微一怔,倒是也沒推拒,自己抱着琵琶在一旁坐下。
衛璃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看着熱鬧,她性子冷淡,既不喜歡與人打交道,也不喜歡管閑事。
對于雲莺和衛琳的談話,她一臉漠然,唯獨在看到雲莺的動作時才皺眉開口:“莺兒表姐,你是左撇子嗎?”
“小時候是,現在已經改過來了,不過彈琵琶的時候還是會不自覺地弄錯。”
雲莺本來是用右手按弦,聽到衛璃的話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用錯了手,她笑了笑,轉而調整了一下姿勢改成左手。
她彈的是正是衛琳剛剛在學的《采薇》,姿态從容自然,衛琳沒有說話,隻是直勾勾盯着雲莺彈完了整曲,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豔羨。
“如果要彈到這種程度,要學多久?”
衛琳接過了雲莺遞還回來的琵琶,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太确定地開口詢問。
“這個不太好說,可能每個人都不太一樣。”
雲莺看到衛琳指尖細小的傷口,她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輕聲道:“五音六律不過都是為了怡情,若是琵琶彈得不順手,其實換些别的也挺好的。”
衛琳輕歎了一聲,她摸了摸琵琶的琴頭,輕聲道:“我學琵琶,可不是為了自娛自樂。”
旁邊的衛璃對琵琶倒是不感興趣,她撐着下巴細細打量着雲莺,突然冷不丁說道:“莺兒姐姐琵琶彈得好是好,可惜就是容貌……”
“衛璃。”
衛琳聞言側頭看了衛璃一眼,衛璃立馬非常自覺地閉上了嘴。
好好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雲莺就算是想要裝作不在意都沒辦法,從她一進府時就能察覺到,衛家人似乎對她的長相格外忌憚。
她垂眸擋住自己眼底的思慮,擡眼又是一派茫然無辜的作态,輕聲問道:“我的容貌……是有什麼問題嗎?”
衛琳對上了她困惑的神色,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直接說出原因,反而是非常生硬地故意岔開話題。
“莺兒妹妹,你才貌雙全,現在又來到了衛府,哪怕你以後不住在京中,父親也必然會給你擇一位滿意的夫婿,絕不會輕易埋沒了你。”
“如今住在府上已經叨擾,成婚之事……我暫無此意”
雲莺雖不明白衛琳為何突然提起成婚之事,她實話實說道:“父母在世時曾經為我定下過一樁婚事,對方與雲家是世交,也算得上門當戶對。”
“隻可惜那人命薄,在上京途中遇到了山匪,最後死在亂刀之下,連具完整的屍首都找不到。”
“那還真是挺可憐的。”
衛琳聞言唏噓不已,就連衛璃看向雲莺的眼神都變得有些複雜。
雲莺心知她們是誤會了什麼,不過她不打算解釋,剛想趁此機會再旁敲側擊打聽些旁的事情,守在外面的侍女就已經推門而入。
“小姐,三公子來了。”
“阿琅?他怎麼這個時候突然過來了……”
衛琳聞言似乎有些困惑,不過還是讓侍女把衛琅先請進來。
衛琅方才已經回去換了一身衣衫,雖然走路時還是有些不太自然,但明顯比剛剛罰跪完的狼狽模樣要好得多。
衛琳一看到他這幅模樣就知道他又被衛珏責罰,她皺了皺眉,不悅道:“大哥這回這麼容易就放過你了?”
“沒有,大哥讓我繼續去祠堂跪着。”
“那也是便宜你了,你難道一點記性都不長嗎?上次的事情也是,你還記不記得你自己姓衛!”
衛琅聞言沒有吭聲,他的視線落在衛琳身旁的雲莺上,神色看起來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