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珏見她看的專注,唇角微彎,溫聲道∶“你若是喜歡,那便帶回去養着吧。”
“嗯?”
雲莺有些茫然地擡起了頭,見衛珏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她連忙擺了擺手,有些拘謹道∶“多謝大公子美意,隻是我一向粗心大意,怕是養不好這麼珍貴的鸢鳥。”
金籠裡面的鸢鳥不喜人靠近,早就有些躁動,尖利的喙狠狠地啄了一下籠子,鳴叫聲格外凄厲。
衛珏眉頭微皺,闵松連忙快步上前用黑布将鳥籠蓋上,鸢鳥因為陷入了驟然黑暗而停止了鳴叫,在籠中撲騰了幾下便沒了聲響。
闵松松了一口氣,讓家仆将鳥籠提了下去,生怕因此引得衛珏不悅。
“是我唐突了,想來姑娘家估計也是不喜歡這種兇狠禽鳥的。”衛珏面上帶着歉意,淡淡一笑道。
“大公子客氣了……”
見衛珏并不像傳聞中的那般難以接近,雲莺對他的印象倒是有所改觀,隻是仍不敢久留,算着時間小心翼翼地喝完了半盞茶就忙尋了理由要離開。
“時辰不早了,我就不在此打擾表兄了。”
衛珏微微颔首,轉頭道∶“闵松,送表姑娘回去。”
“不勞煩大公子身邊的人。”
雲莺聞言開口拒絕,可是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面上不由得閃過一絲尴尬,小聲道∶“不知道大公子可否借一把傘給我……”
一旁的闵松見狀忙将手中的紙傘遞給雲莺,雲莺感激地笑了笑,又對衛珏說了聲告辭,這才走出了書房。
雪堇一直在外面等着雲莺,聽到書房門打開的聲音登時松了一口氣,連忙快步迎了上來。
“小姐,您沒事吧?”
“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我能有什麼事。”
雲莺搖了搖頭,視線不由得落到了廊下跪着的衛琅身上,他拾起了雲莺放在自己旁邊的油紙傘,他不敢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撐傘避雨,但是那把紙傘還是幫他擋去了一部分風雨。
兩人隔着遠遠的距離對視了一眼,衛琅捏緊了自己的手指,登時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别過了頭。
畢竟兩人方才剛鬧了些不愉快,雖說是衛琅單方面說話難聽,他也自知做錯了事,但是多年以來養尊處優養成的驕縱性格,實在讓他做不到主動低頭去給雲莺道歉。
可雲莺卻對此毫不在意,她的眸光格外平靜,片刻又對雪堇揚起了笑容,“我們走吧。”
淅淅瀝瀝的雨水洗過外面的翠柏,茶盞中的茶水卻逐漸冷卻,衛珏看着杯中浮沉的茶葉,垂眸問道∶“雨這麼大,衛琅還在外面跪着?”
“是,公子未曾發話,三公子不敢随意起身。”
闵松似是想到了什麼,猶豫地頓了頓,又低聲補充道∶“不過雲姑娘心善,把來時的傘給了三公子遮擋風雨,想來三公子應是無恙。”
“看來是我多慮了。”
衛珏面上雖還帶着淺談的笑意,可是手指随意敲擊着桌面,語氣已經冷了下來,“他這般乖覺,做錯了事還知道在外面跪着請罪,讓旁人看着還以為是我苛待了他似的。”
“金烏台近來活動越發頻繁,三公子還這般出去沾染是非,要不是闵複去的及時,隻怕也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如今也該吃點苦頭長長記性。”
闵松雖是在附和衛珏,可說的卻也是都實話,如今正逢亂世,各方勢力都虎視眈眈,尤其是金烏台那群亂臣賊子,近來更是興風作浪。
衛琅身為衛氏主家一脈的公子,不僅不學無術,竟然還跟着一群纨绔跑到賭場去胡鬧。
衛家家風極嚴,莫說是衛珏容不下他,就算是衛國公回來了,估計也絕不會輕縱。
衛珏挑了挑眉,既沒有出聲責罰衛琅,但也沒有開口寬恕他,茶杯在他的手裡轉了個圈,轉而又問道∶“勝意坊的事情怎麼樣了?”
“勝意坊是金烏台的地方,雖說是查不出什麼,不過借着這個由頭也拔除了不少釘子,眼下闵複正在負責收尾。”
闵松見狀自然也不好多言,不過想着衛琅跪在青柏居外,雖然并未大吵大鬧,但到底有礙觀瞻,他還是出聲道∶“公子,是否要讓三公子換個地方?”
衛珏皺了皺眉,擺了擺手道∶“讓他去祠堂跪着兩個時辰好好反省吧。”
“是。”
闵松點頭應了下來,視線又落到了鳥籠上,試探性地問道∶“那這鸢鳥……”
衛珏拿起一旁的手杖,随意逗弄着金籠中的白色鸢鳥,看着它在籠中徒勞地掙紮,忽而便失去了興趣,淡淡道∶“等到天晴的時候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