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松,你等等!”
衛琅見狀忙喊住了侍從,神色急切地問道∶“兄長現下可是願意見我了?”
“三公子?您怎麼還在這裡跪着呢。”
闵松像是才看到衛琅似的,他的面上有些詫異,可是話裡話間卻是沒留幾分情面,淡淡說道∶“大公子又未曾下令責罰,您何必如此。”
衛琅聞言卻是絲毫不見半分放松,他自知心虛,也不敢多加反駁,嘴唇嗫喏了兩下,最後也什麼都沒說出來,默默垂着頭跪在原地。
“雲姑娘,請随我過來吧。”
闵松平靜收回了自己的視線,轉頭看向雲莺的時候臉上都挂上了恭順的笑容。
雲莺自知自己沒資格幹預别人的家事,更何況衛琅還是個沒什麼腦子的蠢貨,實在不值得她去同情。
她垂眸遮住自己眼底的不屑,見狀輕輕點頭應下,撫平了自己衣袖上的褶皺,确認自己并未什麼不妥之處,這才快步跟上了闵松的步伐。
安靜的書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雕花柏窗外隐約透出了松柏的影子,坐在紫檀案幾後的男子聞聲微微擡頭,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虛虛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雲莺遙遙和他對視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眼前之人姿容勝玉,眉眼間皆是矜貴風流,姿态挺拔似青竹迎風,确實是雲中白鶴一般的人物。
昨日她曾聽家仆們閑聊說二公子衛璇有幾分大公子的氣度,今日一見才方知何為高下立現,可見外界傳言不虛。
“你就是衛婉姑母的女兒?”
清冽的聲音似高山碎玉,雲莺卻絲毫沒有受到半分影響,她将手中的盒子交到闵松的手中,一闆一眼道∶“見過大公子。”
衛珏随意掃了一眼闵松呈到面前的錦盒,挑眉道∶“是楚山墨?”
“是,楚山盛産松煙墨,我在府上叨擾數日,隻能借此聊表心意。”
雲莺還記着衛琅方才說過的話,衛珏用物确實講究,估計也看不上這些東西,她也沒必要吹噓賣弄,禮數到了也就夠了。
她眼觀鼻鼻觀心,根本不打算和衛珏有過多寒暄,就連回答也沒什麼起伏波瀾。
“有心了。”
衛珏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轉而對闵松說道∶“闵松,給雲姑娘上茶。”
雲莺本來不打算在這裡久留,聞言立馬想要開口推脫離開,可是剛一張嘴便對上了衛珏似笑非笑的目光。
“怎麼了,妹妹是還有什麼急事嗎?”
“不,無事。”
雲莺矢口否認了衛珏的說法,她看着衛珏平靜的面容,不知為何想到外面還冒雨跪着的衛琅,她心裡有些打怵,隻得尴尬地道了聲謝,自己遠遠坐在了一旁,試圖和衛珏拉開距離。
衛珏倒是像傳聞中一樣溫和有禮,輕聲問道∶“在府上住的可還習慣?”
“勞大公子挂念,一切安好。”
“衛婉姑母出嫁前與我母親關系不錯,你無需這般客氣,喚我一聲表兄便是。”
聽聞衛氏的主母上官夫人出身于荊南的上官一族,隻是早早便過世了,而雲莺的母親隻是衛氏旁支的女兒,之前是随本家住在靈郡,雲莺倒未曾想到兩人竟還有這層關系。
不過衛氏長公子願意看在上官夫人的面子上關照她,這也不是什麼壞事,雲莺眸子含着笑意,乖順地喊了一聲表兄。
衛珏點了點頭,端起茶盞微抿了一口,似是沒有繼續在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雲莺見狀也不知從何開口,視線不由得放在了周圍的環境上。
衛珏的住所不似尋常世族公子所喜好的華麗奢靡,再加上書房本就是清淨之地,放眼望去隻有滿室的書卷,蒼松翠柏在窗外若隐若現。
外面的雨似乎下的更加大了些,淅淅瀝瀝的雨聲順着屋檐流到了窗棂,一聲清脆的鳥鳴卻忽而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衛珏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主動出聲解釋道∶“這是前幾日衛氏門客尋來的,據說此鳥生于極北苦寒之地,雖然毛色漂亮,但是身姿敏捷極難捕獲。”
“确實很漂亮。”
衛珏擡了擡眼,闵竹立馬心領神會,主動上前将鳥籠取了下來放在了雲莺面前的桌子上,提醒道∶“鸢鳥野性未馴,姑娘小心些。”
雲莺聞言本想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有些好奇地看着被困在金籠之中的鸢鳥,隻見它渾身雪白似雪,絲毫不見半分雜色,羽翼上的長羽微微震顫,似是想要展翅而飛,可最終也隻能困在方寸之間。
飛鳥困樊籠,她心裡不覺有些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