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恒思在莫思程再次離開之後幾乎全都變成了白色,以此來祭奠齊平縣裡因為賦稅問題而死去的萬千百姓。
舉國上下禁舞樂三日,就連大臣們上朝的時候也跟着做出了一副哀戚的模樣。
不論衆人心中的真實想法如何,最終在表面上表現出來的,滿滿都是對死去那些人的追悼。
但在私底下,那些朝臣們卻又都蠢蠢欲動。
那幾名權貴在朝堂上的地位并不低。
朝臣們雖然在表面上看起來從不結黨營私,但私底下卻大多都有各自的派别。
溫昀景也同樣知道這些。
隻是因為他本就在壓制,隻要這些結黨營私的人在尚且還沒發酵到明面上針對其他黨羽之人的時候,他是不會主動出手處理的。
畢竟他每日需要處理的事情本就不少。
相較之下,這些小人物們結黨營私,反倒是小事了。
真要是有什麼過分的行為,他自然會派人對其進行敲打。
畢竟青雲樓中遍布了整個皇城的眼線并非屍位素餐,而且還有柏汗青這個專門幫他盯着下面這些人,免得他們胡作非為得太過嚴重的谏官。
幾名權貴死後,追随在他們手下的那些黨羽先是慌亂了一陣。
但能夠在恒思立住腳跟的人,都并非什麼泛泛之輩。
不過就是一.夜憂愁罷了。
及到次日天光破曉,前一日還追随在那幾名權貴們身後,試圖從他們手中漏出來的資源裡喝口湯的人們,此時已經四散開來各自謀求新的門路。
國師府的大門再次被敲響。
盡管知道自己前去拜訪基本上都會被拒之門外,這些剛剛成為浮萍的官員們也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
畢竟,萬一國師真的願意見他們,他們這些孤苦無依的浮萍也算是有了新的依靠。
都是在恒思謀生活的人。
明眼人都知道,當下皇帝身邊最熱的紅人,除了跟着皇帝從小到大的那些,就是才進京沒多久就被封為國師的這位了。
真若能攀附上,至少可保接下來幾年官場無憂。
隻可惜,前來送拜帖的人無一不碰壁而歸。
好在這些人也并非隻是給國師府遞拜帖。
關系到他們日後仕途是否順利的事,他們非常樂意在覺察到問題的第一時間去尋找多個解決方案,并對每一個方案都進行試探,從中找尋出最為合适的解決問題途徑。
給國師府遞拜帖,不過就隻是想要看看能不能鑽空子而已。
去青雲樓花錢買前途,才是他們最重要的一步棋!
青雲樓雖為皇家所設,但皇帝特意為其下放下來的自由度使得他們幾乎什麼單子都能接上一接。
反正最終接單的盈利都會充歸國庫,皇帝樂得讓自己的國庫變得更加充實,再加上他自己也對手底下這些人的小打小鬧有所管控,倒是樂得這些人多給青雲樓送一些錢,讓他恒思的銀子好好流動起來。
這一套促進銀子流動的法子,大家幾乎都心知肚明。
但想要在溫昀景手底下讨口飯吃,又不得不遵循對方設立下來的這一套規矩,讓自己成為促進銀子流通的一環。
那些未能送進國師府中的金銀财寶,換了個方式最終還是擺在了蘇流瑾面前。
“真的要收下他們的錢嗎?”
張畔看着外面那些人尚且還在源源不斷往庫房搬運過去的金銀财寶,不由得對于青雲樓的賬目生出了些許擔憂。
這些人畢竟曾經是那幾個權貴的附庸。
所謂人以群分。
如果他們幾個不是跟那幾個權貴一樣性情的人的話,恐怕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會走到一起。
更莫說是這種私底下結黨營私,冒着被溫昀景殺頭的風險案子結交了。
送到青雲樓裡的金銀财寶越多,就證明這些人之前尚且還在跟那幾個權貴們結黨營私的時候貪污到自己手上的錢财越多。
如果真的收了他們的錢财,幫他們找了新的出路,反倒是與他們一開始的方針相悖。
如此,豈不是又推了一批新的蛀蟲上位?
蘇流瑾也知道這些,但卻并不打算拒絕送到手上的金銀财寶。
“當然。”
跟張畔一同靠在床邊的人擡手,将窗子上的竹簾給散了下來,擋住了下面那些人好奇地往上觀察的目光。
隔絕了樓下那些人試探的眼神之後,蘇流瑾這才更進一步詳細解釋。
“青雲樓什麼時候一定會按照他們的要求出單了?”
蘇流瑾輕笑,“原本他們身為那幾個人的黨羽,應當同那幾個人一同被消除掉,所以才會這麼急着找靠山。前來青雲樓送銀子,不過也隻是求一個活命而已。”
“隻可惜,我雖看上了他們的銀子,卻委實看不起他們這些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