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定奪,當然是不打算收兵!
早在觐見之前,安南王就知道自己必然會吃一個閉門羹。若不是有他這個備受皇帝寵愛的人設加持,隻怕他得到的就不是這麼一句輕飄飄的拒絕,而是跟潘妃以後,在寒風呼嘯中跪上整整一個下午了吧!
溫昀景這拒絕連一絲猶豫都沒有,讓原本好不容易提了口氣的潘瑤再次洩氣,原本挺直的身體都彎了幾分。
她的反應被安南王盡收眼底,讓安南王的嘴角暗中帶上幾分笑意。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還請皇上體諒大臣們的愛子之心,暫時收兵冥山,待到将孩子們救出來之後再行處置那些逆賊。”
安南王行禮的動作又深了幾分,口中帶着堅定。
與此同時,他還又特意壓低了聲音,緩緩将自己的消息來源暴露出來,“人販子的消息今日突然湧現在京中,流言蜚語傳的極快,臣也是收到青雲樓的消息便匆匆趕來,生怕處理不及時出了什麼岔子。”
這一番話,門口跪着的潘瑤并不能聽清。
她隻知道安南王不知跟皇帝說了什麼,那雙原本不願意落在她身上的鷹眸突然看了過來,劍眉之下,眸中的不悅如同無形的威壓,直把潘瑤壓得喘不過氣。
她卻不知,隻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她在溫昀景心目中的地位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京城之中最先知道這個消息的,隻怕就是他們尋子心切的潘家了!就連他這個皇帝,都是在潘妃找上門之後才知曉此事。
而現如今,消息突然在京城中傳開……
隻怕,正是潘家人看潘妃遲遲未曾送回求情成功的消息,故而将消息散播開來,打算利用其他世家的勢力逼迫他不得不撤兵吧!
想到這裡,溫昀景的眸色又冷了幾分。
敢威脅自己主人的狗,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潘妃自然不知溫昀景心中的想法。
見溫昀景終于願意給自己一個眼神,她顧不得去猜想那眸子中的寒意是為何存在,心中隻想趁着這個機會趕緊向溫昀景磕頭求情。
然而,任她硬撐着虛弱的身體把額頭都磕破了,溫昀景也未曾再看她一眼。
“朕意已決!”
便縱是安南王已經将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也未曾撼動溫昀那顆想要攻打尹村的心分毫。對于他而言,莫說幾個世家的子嗣,便縱是這幾個世家的家主落在了匪徒手中,都不能讓他動容分毫!
與尹丹紅相比,他們根本不配相提并論!
這話可未曾壓低聲音。
铿锵有力的四個字傳出禦書房,乘着寒風吹到潘瑤的耳中,變成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終于在她那幾乎撐不住的心上給了最後一擊。
她不曾想自己多年侍奉,竟連這點要求都求不下來!
悲憤之下,終于暈倒在地。
潘瑤閉眼之前,那一雙原本充滿了祈求的眸子瞬間變了神色,被洶湧的悔恨和悲憤占滿,最終,化成對溫昀景無言的恨意,深藏在已經閉上的眸中。
散開了的消息很快便發揮了它的用處。
越來越多的世家前來祈求撤兵,卻無一能打動溫昀景那堅如磐石的心。
這個結果,是安南王也未曾想到的。
看着禦書房外黑壓壓跪着的一衆人,安南王在心中有些惋惜地歎了口氣。看樣子,今日這份人情,是送不到潘家身上了。
既然雪中送炭無望,安南王也沒了繼續呆下去的必要。
他拱手便要先行告退,未出口的說辭卻被一個慌裡慌張跑來的侍衛打斷。
本以為又是一個要來求情的,溫昀景連看都不看便要将人打發走,卻不料那侍衛像是沒看出皇帝臉上的不滿一樣,氣喘籲籲将令旗往地上一扔,跪撲在幾案前,雙手将文疏呈上。
“啟禀皇上,八……八百裡加急文書!”
匆匆喘了口氣,侍衛立馬将情況簡要複述一遍。
“有神棍預言流川郡在三日後将會暴雨一天一夜,大壩決堤,整個郡縣化為烏有。整個流川郡的百姓已經陷入恐慌,紛紛逃竄。若是不及時治理,隻怕會出現暴亂!”
侍衛的話因喘息而有些漂浮,卻如同重錘一般砸在房内所有人心頭。
就連一臉漠然的溫昀景,也在聽到這消息後,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決堤之事應為謠言。
究其根本,還是在于那些輕信了謠言的百姓們——倘若此事被有心之人利用,那這些心懷恐慌的百姓們終成隐患,隻怕是,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