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契非常,他最看重的也是人品,遂道:“你若放心,此事就交給我,定給你尋個家世人品都幹淨的。”
宛然一笑,程語笙點頭。燭火跳動,半敞的床帳中,兩人靠着頭,時不時對書中内容探讨兩句,漫長枯夜,有人作伴,簡單看書也能妙趣橫生。
隔日一大早,謝燃剛用完飯出府,甯氏就被人攙着火急火燎的趕來了傾風院。
昨個兒她聽岚嬷嬷事無巨細的一通禀報後,整夜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長歌這個蠻漢,給他個玉石做的人,他恐也不知疼惜。兩人現在還新婚,就過得這般冷淡毫無滋味,未來時候長了,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
她是看破了,自己這傻兒子毫無情愛根基,偏偏又生了個鬼見愁的性子,犯起混來,狗都嫌煩。她再不前後幫忙張羅着,好媳婦早晚要跑。
身後下人抱着當季最時興的料子,還有胭脂首飾,全是上京女娘家換季必購之物。甯氏本着自己兒媳配得上最好之物的原則,每樣新品都來了一套,生怕有什麼短缺。
臨進院門,又想到什麼,命身後嬷嬷趕去了謝玄的院子。
入屋就好一頓惋惜寒暄。氣候入夏,新柳抽芽,上京各府紛紛設宴,不是賞景就是郊遊,恰是帶着謝府新婦出門顯擺的好時候。
隻可惜啊!這麼好的媳婦卧床病着,要不她指定每天不重樣兒,帶着她踏遍所有貴婦府邸!
沒說一會兒,慕氏也至,帶着上京點心鋪子新出的酒釀丸子,三人圍着床榻,吃着飲子,你一句我一句,快快地,一上午就消磨了過去。
剛到正午,謝燃就滿身大汗的回了院來。進門就被母親一頓指摘,他滿臉無辜,插縫湊到程語笙邊上問:“母親不會要在院中留飯吧……”
抿唇笑了笑,程語笙聳肩,表示不知。
“你渾身汗臭,别熏着語笙!”甯氏一挑眉,上下打量謝燃的目光仿佛宮中挑剔的敬事房嬷嬷。
人家家的兒郎風光霁月纖塵不染,怎麼到了她家裡,出趟門就弄成個泥猴樣子!哎!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謝燃今日帶着營中将士操練,又是匍匐又是扛樁,雖訓時身着軟甲,但外袍還是染上不少塵土。
兒郎嘛!就應該不拘小節飒爽英姿,天天娘們唧唧的,抹香粉穿錦袍,成何體統!
母子倆的審美完全不在一處,自然,不可能看上對眼兒。
謝燃黑着臉進了浴房,在裡面乒乒乓乓一頓造聲兒。外面甯氏啧啧個不停,數落片刻都未停過。
“語笙啊!你不跟他一般見識,他要是犯渾,你半點别忍,隻管讓岚嬷嬷來告訴我,看我怎麼收拾他!”
“母親!”臉上還挂着水,謝燃掀簾從浴房中出來,滿臉不耐。“您快回去吧!”
翻着白眼起身,甯氏扶上慕氏探過來攙扶的手,哼了一聲:“午後再别出去跑,我從你二兄那裡勻了個輪椅過來,你帶着語笙在府中新修的園子中轉轉……”
“知道了知道了!”簡直懷疑自己才是嫁進來的那一個,謝燃擡袖抹臉,剛有動作,就被甯氏甩過來的帕子兜頭砸中。
“沒規矩!用帕子擦!”說罷,尴尬的朝程語笙咧嘴一樂,找補道:“也不知是誰教的,呵呵……”
謝燃擦着臉望天,心忖:可不就是您教的麼!兒時帶他出門遊湖,知道是要玩水卻沒帶手巾,讓他湊合着用披風擦。
好不易将大佛送走,謝燃歎氣來到床邊落座,二話不說就将外袍和中衣全脫了。
驚得程語笙往後一仰問:“你幹嗎!”
“你看看我背上是不是紮了木刺……”他今日挑選的這批人,未來外派都需帶走。待慣了上京的子弟,雖不是什麼富碩人家的郎君吃不得苦,但距離好的騎兵,各方面還是差着一大截。
他得抓緊訓練一隻随時可以調配的騎兵,以應對玉齊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否則,難免落入被動,過去後被當地官吏牽着鼻子走。
适時才發覺自己反應太過度了。程語笙抓了抓脖子,将目光投向某人的背脊。
那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又突然而至!
她又又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