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什麼東西?
饒岫玉還沒來得及害怕,就已經将手伸了進去,抓住了那附在自己胸口的東西。
依舊是一塊肉一樣的東西,外面包裹着一層韌性十足的薄皮,半透明的米白色的模樣,不是順暢展開的一張,而是有很多圓滑的起伏,像是雨後千萬隻腳踩遍的山丘,隻不過是柔滑的肉粉色,帶着看起來彈牙的觸感。
還有許多紫色和紅色的血管一樣的管道貫穿肉塊,伸到外面來,管口像是在呼吸一樣,收縮不止,管壁堅韌,呼出的氣體有奇異的腥甜,管口人的小指大小。
“點火。”不遠處的高個子吩咐道。
“好呢好呢。”矮個子急慌慌地從袖子裡掏出了一管火折子,擰開蓋子,輕輕一吹,滋滋,晶亮的火星騰起。
這時,高個子開始念念有詞,周遭的霧氣愈發濃厚,撕碎的棉絮一樣,聽話地爬向他所在的地方。
“那我點啦。”矮個子詢問地看了高個子一樣,把手裡已經點燃的火折子,湊到離自己最近的一撮霧雲上。
“點啊,引線都給你搓好了,你還在問什麼?”高個子不耐煩地道。
羅小眼已經喪失了所有反抗的力氣,眼神發直,毫無光彩,破布娃娃一樣,倒在地上。
“咳咳!”
這時,饒岫玉手裡的東西突然劇烈的顫動了起來,發出被嗆到的咳咳聲,比撫在他胸口的時候顫動的還要厲害,管口噴出豔粉色的水珠來,濺到了饒岫玉的手背上。
“我靠!!!”
饒岫玉不怕靜止的、或者不愛動彈的怪東西,但是這種突然開始撲騰的,他保準還沒開始膽戰心驚,就已經手一甩,從京城扔到朔北去了。
娘哎,這是真的很吓人啊。饒岫玉心道,手裡的東西已然不見了。
然而,大喊“我靠”的卻另有其人。
“我靠啊啊啊啊啊!!!這是個什麼東西!!!”
正準備點火的矮個子突然捧着臉喊道。
好死不死的,饒岫玉竟然直接把那東西扔進了矮個子的兜帽下的臉盤子上。
饒岫玉:“......”
我難道,當真是一個天才?
“誰?誰在哪裡?出來!”高個子沒有搭理正捂着臉上蹿下跳的同伴,而是盯着饒岫玉所藏的樹幹,顯然沒想到這裡竟然還藏着别人。
我可以不出去嗎?饒岫玉真有點慌了,他當真是無心搞大了事,有上帝視角的人都知道,饒岫玉可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手腳比腦子快。
“出來!”高個子一邊喊着,一邊步步緊逼,那片聽他話的霧氣也湊了過來,但是依然離饒岫玉有些距離。
你幹脆直接自己過來不就好了。饒岫玉有點無語。
“大人救命啊!!!”那個矮個子依舊哀嚎着,他像是身上着火了一般,開始毫無章法的拍打全身,企圖拍滅吞噬自己的火舌,身上的黑袍和蒙在臉上的敷面都被他撕扯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矮個子仰着頭驚慘地吼叫着,那塊肉一樣的東西蛛在他的臉上,相連的地方伸出粗//壯的肉蔓,像是粗劣的針腳,沿着他的脖頸子,一路大大咧咧地縫了下去,先給他縫了個面部全非,還想戳一個血肉模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逐漸的,矮個子的嗓子也沒縫上了,再也發不出發不出一句人聲,一句整字,最後,連哼一聲都沒有了。
饒岫玉見機行事,喊道:“羅小眼!趕緊把埋在土裡的□□挖出來,把裡面的火藥倒了!”
癱在地上的羅小眼聽見饒岫玉的聲音,如夢方醒,麻溜地蛄蛹起來,翻騰到填埋□□的所在,飛快地用下巴開始刨地。
等到羅小眼叼着□□出來的時候,一旁痛苦萬分的矮個子已經被溶得隻剩下一灘安詳的肉水,黏黏的張開在地上,不光是他渾身上下的零件,就連那個不知是何物的“罪魁禍首”也化掉不見了,像是完成了什麼使命。
饒岫玉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氣,這可真是孤陋寡聞,膽戰心驚。
“你到底是什麼人?”高個子看一眼消失的同伴,驚駭地問。
饒岫玉幹脆從樹後走了出來,屍巫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僞裝,說話的聲音都很有可能是僞音,和屍巫比起來,饒岫玉則坦蕩了不少。
饒岫玉背着手,歪着腦袋輕輕一笑,笑出一對小尖牙,道:“你能告訴我,我是什麼人嗎?”
饒岫玉是真誠發問,但是他的問題怎麼聽怎麼戲谑,像是陰陽怪氣。
走進後,饒岫玉更是無所顧忌地仰起來臉,看進高個子兜帽下依舊嚴嚴實實的敷面上。
見到饒岫玉的真容,高個子顯然身體一僵,半晌才道:“......是你?”
“饒岫玉。”
饒岫玉笑笑:“真是不容易,那牲口死了好些年,怎麼還有蠢人把活人認成他啊。”
饒岫玉笑的更深了:“你當真是傻得可愛。”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那人依舊喃喃道,顯然是沒有把饒岫玉剛剛胡說八道說的話聽進去,邊嘀咕,邊後退。
饒岫玉覺得有趣,一時心中升起了“既然都認識,那就一起聊會兒呗”的念頭,還沒來得及向對方發出友好邀請,那高個子原地一轉,擰毛巾一樣把自己絞成細細的一條,一眨眼,細到沒有,不見了。
饒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