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的漂亮臉蛋兒嗎?
還是因為考文特家族垂涎的仿生人,内部配置比他更高級。
這都是主人的心血,唐栖遲肮髒的手怎麼敢去觸碰。
盛晗絲毫沒有考慮,這些财富裡面也有自己一份功勞。
佚彩遞給盛晗一把剪刀。
“去吧,劃花他的臉。”
語氣太過平常,以至于當兩道驚訝的目光同時落到她身上時,盛晗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聽覺系統該報損了。
“看我幹嘛,我知道你想這麼幹。”佚彩縱容的表情,像在看兩隻互扯貓毛的小貓。
好惡劣啊。
唐栖遲繃直了脊背,雖然他不願承認,但他的确恐懼又興奮。
在刀尖抵上唐栖遲側臉的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佚彩的意圖。
“隻是想給我換張臉,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吧,我會配合的。”
唐栖遲雙手舉過頭頂。
佚彩很滿意他的答案,但也沒喊停。
——甚至沒關閉他的痛覺感受器。
隻有盛晗明白,他的到來破壞了主人的一個據點,當然要收點利息。
英俊的臉上反而因為增添了幾道猙獰的傷疤而顯得楚楚可憐。
盛晗并沒有下死手。
畢竟他也不希望佚彩看到這麼個玩意兒就倒胃口影響心情。
唐栖遲比佚彩想象中扛折騰,他甚至不在意這是折辱還是保護。
一個有瑕疵的仿生人,即便被考文特家族找到也失去了利用價值。
但有了瑕疵,才更像人類,不是嗎。
如果人類是AI的造物主,那麼不完美的AI,反而更貼近造物主。
唐栖遲有預感,他接下來的生活一定會非常精彩。
當佚彩開出一輛外表破爛内裡奢華的房車時,唐栖遲已經沒多訝異了,就算哪天這人從褲兜裡掏出一把火箭炮他都不奇怪。
唐栖遲接替佚彩駕駛的時候,甚至還會主動聊起八卦。
比如考文特家族的人并不姓考文特。
Covent隻是一個代稱,他們有共同信仰的神明。
然而現有的話事人似乎對此并不熱衷。
比如考文特家族排行十七的少爺,被稱為最接近神的孩子:白十七。
身份有多尊貴,名字就有多随便。
聽到這,佚彩終于搭腔了。“嗯哼,我的酒肉朋友。”
然後她講起自己如何帶這位尊貴的小少爺去兜風,差點動了想劫持他要贖金的想法。
……盛晗和唐栖遲怎麼也沒想到,佚彩口中的酒肉朋友,是指肉票。
夕陽逐漸消退,佚彩打開一罐汽水。
氣泡的歡快碰撞和到賬提示一同響起。
迎接追兵的隻有一地狼籍,但屬于他們的旅途才剛剛開始。
踏上了一場無止息的漂泊。
盛晗用唱片機播了一首老歌,他微笑着看向佚彩,心滿意足。
又或者,回到了最安全的家。
唐栖遲鷹隼般的眼眸逡巡着車窗外燈火輝煌的哈克烏伊。
這是故事的終幕。
……還是開場?
佚彩從夢境中醒來,就看見白十七和商陸一臉擔憂地守在她床前,仿佛她昏迷了幾天幾夜。
佚彩剛從成為超級富豪完成任務的夢裡醒來,意猶未盡地看向商陸。
還得是夢境裡好啊,來錢輕輕松松。
“就因為我熬夜了,你要‘修理’我嗎?”
商陸伸手探了探她的腦門,歎了口氣,“看來沒發燒,難道是外傷……”
佚彩臉上迷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看來……他不記得。
幕後之人好大的手筆。
夢境與副本,真當她分不清?
跟哈克烏伊裡那個考文特家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不同,現實生活裡白十七是個很得力的助手,把别墅打理得井井有條,盡管佚彩不怎麼着家,他的工作也絲毫沒有懈怠。
但當白十七提出要給她做飯吃的時候,佚彩還是覺得這個毛頭小子急于表現自己,多少有點狂妄了。
有種哈克烏伊裡錦衣玉食的小少爺,主動提出為她洗手作羹湯的錯位感。
佚彩沒抱多大希望,畢竟家裡雇的那麼多大廚可不是擺設。
出于禮貌,佚彩邀請商陸留下吃飯。
商陸猶豫了,是個拉近距離的好機會。自從到張家任職,他幾乎沒見到過這位大小姐。斟酌後開口,“晚……”
一句晚晚小姐還沒說完,佚彩就善解人意地接話,“也對,都這麼晚了,我也不好再耽誤商大夫,今天辛苦了,我送你到門口。”
商陸聞言笑了一下,可能是氣笑了,也可能是一時語塞。
總之,他被佚彩熱情地送到門口,然後大門啪的一聲在他眼前關上了。
商陸無奈搖頭。
再慢兩步他都怕佚彩用推土機給他推出來。
直到白十七把菜端上來,佚彩發現他還真有兩把刷子。
白十七套着圍裙,白色T恤下隐約可見薄肌輪廓,讓人驚覺他并不像看上去那麼瘦弱。
皮相确實出色,膚如白瓷,鼻梁陡峭,眼窩深邃得仿佛能盛下一汪泉水,偶爾透露出無機質的冰冷。
佚彩舉起筷子,白十七嚴陣以待,仿佛隻要她皺一下眉頭他就會立馬把這些菜全部倒掉。
有點過分,但佚彩忍不住在心裡對比。
在哈克烏伊,她有時候也會吃盛晗做的飯。手藝說得過去,但哈克烏伊的調味料太劣質,連帶着食物的口感也變差了。
佚彩懷疑,張恭甯女士其實是頂級獵頭。
如果小渣渣能聽見佚彩此刻的心聲,肯定要陰陽怪氣盛晗:慫包,雖然你不會做飯,但你會給情敵做嫁衣呀。
佚彩久不作聲,白十七有些慌亂,開口試探,“好吃嗎?”
佚彩點了點頭,發現白十七眼神根本不敢落在她身上,隻好說了一句好吃。
白十七立馬喜笑顔開,“那就好,我專門學的。”
今天天氣很好。
藍的天,綠的樹。
院子裡的花開了,有小鳥落在了栅欄上。
小孩子丢下書包在臂彎裡甩來甩去,跑進陽光裡。
白十七很喜歡這裡,希望她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