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佚彩在她那老舊小區門口看到護衛隊的時候,佚彩确定,唐栖遲這個在逃AI确實算個值錢玩意兒。
要不是這陣仗,她還以為護衛隊的巡護車開不進這麼窄的巷子呢。
佚彩穿着件看起來髒兮兮直漏風的深色夾克,背着一個半人高的黑色長條狀袋子。
和出門時的着裝判若兩人,但除了還在家裡等着她的盛晗,沒人能拆穿她。
人高馬大的護衛隊員見狀很快圍了上來。
領頭的那個不由分說将測試儀靠近佚彩頭頂,驗明人類身份。
佚彩不耐煩地偏開頭。“幹嘛。”
“例行檢查。”舉着探測儀的人解釋。
他戴着護目鏡,但從英挺的鼻梁以及線條鋒利的下半張臉,足以判斷出他長相俊朗,更别提包裹在護衛隊制服裡,具有爆發力和生命力的年輕軀體。
“辛,别和她說那麼多。”另一個看起來就很刺頭的隊員用甩棍指着佚彩身上的包。“什麼東西,開包。”
大小太過可疑。
并且,似乎有什麼物體在裡頭蠕動。
佚彩一隻手揣進兜裡,一隻手伸開擋在包側。“隻是家裡的工具出了點小故障,為了你的安全起見,還是别打開。”
明晃晃的挑釁。
頭發豎起來,看着像個刺猬的護衛隊員差點掏槍,被辛楚崖按住了。
“麻煩。”佚彩小聲嘀咕。
唐栖遲緊緊貼合着她的身體,他能感受到,這個人類在這一刻絕對動了把他丢出去的心思。
事态有點失控,一大幫住戶圍了過來。
周圍鄰居不清楚佚彩是做什麼工作的,對她的印象是不知道什麼時間出門但常年晚歸,脾氣差,不好惹。
勸不住佚彩,隻能勸護衛隊。
在街頭亂踩小孩的護衛隊,經過虎背熊腰兇神惡煞的大爺大媽們的勸導,态度稍微緩和了一些。
但冥頑不靈的刺猬頭還是堅持讓佚彩打開黑包。
辛楚崖轉向佚彩,“可以請你配合一下嗎。”
這個看着禮貌點,但态度也挺堅決的。
“放手,讓他來。”佚彩拒絕了辛楚崖,指着那個刺猬頭。
她把黑包摔在地上,裡邊傳出明顯的零件碰撞聲,蠕動幅度更劇烈了。
刺猬頭得意地看向抖了兩下的黑包,“看我揭穿你的罪證。”說着就伸手朝包探去,拉開拉鍊。
拽着衣角的佚彩突然出聲阻攔。“等等。”
刺猬頭不屑冷笑,“現在認錯可不算自首,晚了。”
“……我是想說你别後悔。”
與佚彩戲谑的聲音同時出現的,是包裡飛出的半截電鋸。
“我X!”刺猬頭還算有點身手,饒是如此,還是被打碎了半邊護目鏡。
怎麼會有人用破布包随随便便來裝壞掉的便攜式電鋸!
刺猬頭變成鬼剃頭了。
佚彩聳聳肩。
“我提醒過你了。”
她拎起地上叮鈴咣啷的黑包,連拉鍊都沒拉回去,撞開辛楚崖,很快消失在人群裡。
唐栖遲有點惡劣的想,如果他被抓回去也挺好,考文特家族見到他認了這麼有意思的主人,一定會在禱告前氣得把房頂蓋掀開。
唐栖遲細微的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佚彩揣着兜的手,隔着布料掐住了他的脖子——她聽見他在笑了。
唐栖遲在路上告訴她,他可以變成一隻鷹,佚彩就把他放在側腰。
這太危險,護衛隊肯定會搜身的。
但佚彩比他想的還大膽,她好像并不怕被護衛隊抓到人贓并獲。
辛楚崖和刺猬頭結束了這個片區的盤查任務,結果顯而易見,他們無功而返。
但辛楚崖并不像同僚那麼低迷,他甚至饒有興趣地回味一則有關佚彩的傳聞:
之前的住戶在她樓上玩樂隊,她直接用電鑽把天花闆鑿穿了上去跟人家打了個招呼。
“後來呢?”他當時追問老婦人。
“她一戰成名,順帶低價收購了樓上賣不出去的房子。”
“商業奇才。”辛楚崖評論道。
佚彩推開吱吱呀呀的鐵門,像即将壽終正寝的發條,唐栖遲懷疑這門扛不住他一巴掌。
然而進門卻發現裡邊别有洞天,就連那個廉價門都隻是一層外殼。
雖然風格簡約,但該有的東西都是最高規格配置,安全系統的版本比哈克烏伊那些高高在上的名門望族還要先進。
唐栖遲的眼睛放光,但沒有得到佚彩的允許,他沒有貿然動這些東西。
他不能理解。
為什麼龍非要用野草掩蓋住她儲藏财寶的山洞。
明明龍本身就足夠讓人畏懼。
坐在桌前等待多時的盛晗,聽到她回來的開門聲,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跑過來迎接她。
在看到佚彩身旁的陌生男人時,盛晗燦爛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還是錯開青年并無善意的茶色眼瞳,去接佚彩的外套。
“唐栖遲,也是AI,你的幫手,以後你不用24小時工作了。”
佚彩簡短介紹,拍了拍他的肩膀。
盛晗的眼尾都要垂下去了,用濕漉漉的眼神盯着她。
她難道真覺得這對他而言是什麼獎勵嗎?
“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嗎,我可以改的,哪怕24小時都在工作我也很高興,别換掉我。如果是我有哪個零件應該淘汰了,我可以自己攢錢去疊代的。”
盛晗像一株缺乏陽光的植物,表情迅速枯萎。
他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佚彩有點好笑,她是不是把她的AI壓榨過頭系統崩壞了,算了,尊重世界上的每一種愛好。
“既然你這麼勤勞,休息的那12小時就幹幹家務,照顧照顧我。”
盛晗立馬笑容明亮得像功率很大的照明燈泡。
他可以照顧她了。
她親口說的。
盛晗滿腦子都是這兩句話,美得要冒出甜蜜泡泡。
唐栖遲嗤笑一聲,對面這個仿生人像個墜入愛河的瘋子,像那些荷爾蒙上頭的愚蠢人類。
……後來死扒着佚彩日常求貼貼的拽哥唐栖遲:
人生一世,隻有瘋子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佚彩下巴一點,示意唐栖遲。
“看你盯着這些設備很久了,去砸了吧。”
唐栖遲:“我?”
佚彩交叉雙臂放在胸前,“不然呢,考文特那邊的人早晚也要動手的。”
與其戰戰兢兢擔心暴露,不如先下手為強。
“正好這地方我住膩了。”
盛晗壓下心底的妒忌,為什麼,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這個新來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