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悠寒根本沒有給冷心憶機會去搭話,她搶先一步站到了淩禮的面前,一臉的委屈全然顯露,同時訴苦道:“堂姐,你要為我做主。”
“這幾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為那家夥報仇。”
淩悠寒說着,大小姐的嬌氣顯露無疑,還不忘記指着躲在風以飒身後的劍王莊弟子。
冷心憶本想着循着空隙去到淩禮身旁,可她見淩禮并沒有看向她,而是看向了風以飒的方向。
她便知道自家少主要做什麼,按下性子站在一旁等待着。
淩禮從槍尖飛下來,單手背在身後着實有一種絕世高手的既視感,目光随着淩悠寒的話看了過去。
她的目光輕掃過風以飒,看到了躲在姑娘身後的弟子,她開口道:“還躲在那幹什麼?”
“不嫌丢臉?”淩禮此話一出,那劍王莊的弟子也不敢在躲在風以飒身後,拘謹的往外面挪着,他的眼睛一直垂着看地,不敢擡起頭。
淩禮沒有那麼多的耐心等着這個弟子慢慢挪,便單手握着銀槍,确定目标後便輕輕一擲了去,長槍穿梭在林中,飄落的竹葉與簌簌風聲交織着。
就在長槍紮向那弟子的片刻間,風以飒堅定不移的站在了槍尖前,眸光堅定不移的看着。
長槍當即懸在了空中。
淩禮的眸子一眯,臉上多裡幾分有趣的意味,可那表情終究是冷着的。
風以飒能夠猜到,這位使着長槍的來者定然不簡單,她這番算是得罪了。
可若是要她眼睜睜的看着這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畫面,而默不作聲,冷眼旁觀,說實在的,她做不到!
“倒是悍勇。”淩禮難得開口誇人,可她的眸色一轉,當即罵道:“可确是個笨蛋。”
行俠仗義固然不錯,可若是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就盲目的以犧牲自己為成本幫助他人,這樣的盲勇并不值得誇贊。
風以飒被淩禮這番話說的面紅耳赤,她沒想到對方會這麼不給面子,當場劈頭蓋臉的罵下來。
“笨蛋也總比你們這些壞蛋強!”
“總之,你們以多欺少就是不對。”
風以飒說着,她眸光裡的堅毅依舊,槍尖未曾退卻半分,她的身體也沒有,握着劍柄的手緊張的攥了攥。
說不緊張是假的,可如今這種情況,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槍在懸空,人在僵持,氣氛一度之間凝固。
竹林裡的風和葉好像一下子停止流動,一切都變得微妙起來。
“诶,欺負我們小朋友算什麼事情?”百裡夜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習慣性的針鋒相對,反正她一看到淩禮那出場的一套虛浮架子。
她就忍不住想要怼淩禮兩句。
這幹什麼呢?是在把她們三人當做空氣嗎?
大槍仙就是不一樣啊!
淩禮的目光被百裡夜莺吸引過去,随後她看到了站在一旁湊熱鬧的三人,穿着綠蘿裙的百裡夜莺雙手叉腰往前走了一步。
而一身淡黃衣衫的崔昭玉和一襲紅衣的蕭無意站在她的身後,一個眸光淡漠,一個擡手示意。
淩禮看到蕭無意之後,便知道來者是什麼情況了。
淩禮冷聲道,“就知道看熱鬧。”
她擡起衣袖一揮,長槍便往回飛來,精準的橫在了她的面前,右手一擡便握住了槍柄,潇灑一轉,便将長槍背在了身後。
這邊,崔昭玉見淩禮收了槍,便開口示意風以飒不要再管了。
且不說這是她們劍王莊的莊内之事,就那弟子為人如何,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才讓他走到如今地步,她們都是不知道。
可顯然風以飒還是涉世太淺,并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道。
崔昭玉她們紛紛開口,風以飒便沒有再堅持下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風以飒總覺得自己可以聽崔昭玉她們的話。
風以飒走了兩步後,還是看了一眼那弟子,可那弟子倒是沒有此前的“求生欲”了。
弟子像是認了命一般,心甘情願的站在那,也不反抗了。
可風以飒好像還是不太甘心就這樣放棄,迫于外界的壓力,放棄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風以飒選擇的轉身回去,她走到那個弟子面前,很認真的問道:“你如果受了委屈,我可以幫你。”
弟子沒想到風以飒會這樣,可他卻沒有直視風以飒的勇氣,他個子還挺高,站在那卻像個木樁。
弟子一直沒有開口回答,這樣的沉默無疑讓人焦躁。
不遠處的崔昭玉沒有催着,她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可她知道,如果風以飒真的一點也不防抗就回來了。
那她就不是風以飒了。
初出江湖的年輕人,總是覺得自己可以赤手空拳的戰勝一切邪惡,成為保護弱者的大俠。
她們想要成為大俠的初衷,并不是要揚名立萬,也不是要被世人傳頌,更不是載入史書。
年輕人隻是想要維護這個世道的正義。
可很多時候,正義沒有想象到那麼簡單,當然它也沒有那麼複雜。
換言之,複雜的不是正義這個詞語,複雜的是——
人心、人性。
崔昭玉不是那些老腐朽、自以為高大的前輩,她不會無情的批判風以飒太天真,反之她覺得風以飒很真摯,很坦蕩。
也很美好。
她希望風以飒的美好可以延續下去,即便很多年後,她依舊能夠有一顆主動為他人拔劍的心。
蕭無意說:“還是太年輕了。”她看着風以飒想要一個答案的樣子,輕輕的歎了口氣。
“也許我們也曾年輕氣盛。”崔昭玉勾了勾唇,側眸笑道:“不是嘛?”
百裡夜莺表示同意的點了點頭,扯着無奈的唇角道:“是是是,大劍仙說得對。”
“南牆要自己撞,飯要親口吃。”百裡夜莺雙手環臂的聳了聳肩,從前年輕氣盛的她們何嘗不是吃了很多虧呢?
弟子難得的擡起了自己的眼睛,可他卻不是為了看向風以飒,他是為了去試探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