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起頭,推了推眼鏡,微微笑道,“是你啊,來吃飯?”
“不是,我來給...朋友買飯。”
他點點頭,用眼神示意林曦坐在自己對面的位置上,“坐?”
“會不會耽誤您吃飯啊?”
“沒事,我下午不出診。”
林曦這才安心的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您是方媛醫生的學生?”
“嗯,可以這麼說,她是我以前的帶教老師。”
“這樣啊,那您那天說認識我母親...”
白岩放下筷子,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我隻是在實習的時候見過她三四次的樣子。”
“那您為什麼會對她印象這麼深刻?”
白岩輕笑,“你想問什麼就直說吧。”
林曦心道對方應是個直接的人,便也沒再繞圈子,“我母親八年前過世了,警方說是自殺。”
白岩點點頭,“我記得,警察當時來詢問過老師有關沈舒婷的情況,還要走了過往病例。”
“是,但是我覺得她不是那種會想不開的人,所以想問問您,您還記得我母親當時的心理狀況嗎?”
白岩盯着桌子沉思了許久,擡起眼皮緩緩說道,“患有抑郁症的病人有時候是無法自控的,我無法給你一個準确的回答,但就我本人來說,我認為她還是有許多牽挂的,比如...你。”
“我?”
“沒錯,她來就診的時候,多次提到過她的女兒,想來你是足以把她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牽絆。”
林曦眼眶發酸,牙關被她咬得緊緊的,她微仰起頭深吸一口氣,接着點點頭。
“但是,這不能說明什麼,而且我和你母親隻見過那幾面,對她的情況談不上了解。”白岩再次強調道。
“我明白,謝謝你啊白醫生。您有方醫生的聯系方式嗎?我還是想再問問。”
白岩搖搖頭,“沒有,方老師是邊界感很強的人,她不會輕易留給别人自己的聯系方式。”
林曦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睛,“對了,白醫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白岩明顯一愣,卻很快的被他調整好,“沒有。”
“是嗎?那可能是我認錯人了。”林曦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和他道了謝後起身便離開了。
一路上她都有些提不起精神,如果如白醫生所說,沈舒婷并沒有打算尋死的意圖...可他也說了這隻是他的推測,不能代表什麼,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點,看來想要知道更詳細的信息,還是要找到方媛才好。
林曦收回飄遠的心思,推開病房的大門,她手裡提着剛剛從食堂買的面湯和包子,笑盈盈對着床上人道,“我回來了。”
她拉過床邊桌,将餐盒放在小桌子上,餘光瞥見了垃圾桶裡躺着的那隻保溫桶,卻也沒再提起剛剛的話題。
“給你買了西紅柿雞蛋面,”林曦把筷子遞到他跟前,“嘗嘗?”
“她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林曦拉長嗓音,“放心吧,人已經送走了。”
傅宴巡點點頭,“你沒有什麼想問的?”
“有,”林曦一臉嚴肅的點點頭,“你先吃一口。”
傅宴巡接過筷子,吃了一口,“可以說了嗎?”
“嗯,好吃嗎?”
“?”
“我想問的就是,面好吃嗎?比我做的粥好吃?”
“嗤——”傅宴巡無奈的搖搖頭。
“我嘗嘗,”林曦從他手裡搶過筷子,就着碗邊吃了一口,“嗯,也就那樣,一點味道都沒有。等你出院,我給你做好吃的!”
“你?”
“嗯!我怎麼了?我最近可是一直在苦練廚藝!”
傅宴巡正色道,“我想出院。”
“現在?那不行,醫生說你至少得住一個禮拜。”
“可以叫醫生去家裡,”傅宴巡補充道,“我不喜歡醫院。”
“因為你...因為周書雲?”
傅宴巡抿抿唇,沒有說話。
林曦拉過凳子,在床邊坐下,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臉色,試探道:“你覺得,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傅宴巡意味深長的看看她,嗓音又低又涼,“她是個瘋子。”
不知為何,林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她控制欲很強,也很會裝可憐,借此引發别人的内疚感,把他們困在自己身邊。”
林曦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她也困住了你嗎?”
“曾經吧,”傅宴巡瞥了一眼垃圾桶,“我其實...不是傅家親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