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成紹已經等得心焦,他當然清楚春序的脾性,她可不會心甘情願的侍寝,可時間過了這麼久她也不回來,難不成她真的妥協了?
該不會是蕭廷彥欺負她吧?
想到這,他是坐不住了,正急着想法子從窗台躍下,正巧聽到外頭急匆匆的腳步聲。
随後門被推開,一道粉色的身影帶着寒氣跑了進來。
春序砰地一聲關上門,背靠在門邊氣喘籲籲,還好一路沒人注意到她,不然就跑不了了。
“你…什麼情況?”成紹舉着蠟燭走過來,看着她衣角染血,神情驚恐的鬼樣子也跟着急了,“血怎麼回事,你受傷了?”
春序聽到他的聲音才稍稍有了安全感,搖搖頭二話沒說,可濕漉漉的眼神讓成紹瞬間明白,她這是受欺負了。
更讓他确定這點的是,她脖子上那泛紅的指印。
微黃的燭火跳動,将她的傷痕更加顯眼。
蕭廷彥竟敢欺辱神女?
他闆着臉急忙追問,可春序沒理他,跑進裡屋翻出個包裹,哆嗦着手整理随身攜帶的衣物,她呼吸急促,還時不時地朝門外看去。
“到底出什麼事了,”他頓時覺得虧欠,攔着她遲疑道,“他對你…做了什麼?”
“别廢話了,快幫我收拾東西。”
她手上動作卻沒停,又去梳妝台随意拿了幾件值錢的寶貝,往包裹裡塞,直到它滿滿當當的,才肯罷休。
她原本婉約動聽的聲音沙啞了不少,說話時也露出不适的表情。成紹這下沒敢再問,又聽到她堅定道:“趁着天色晚,我們快點出宮。”
他詫異道:“出宮?”
她點頭,眼眶發酸,雙手攥拳道:“阿彥他瘋了,他要殺了我!我不能在這坐以待斃,總歸他現在不需要我了,我欠他的也還得差不多了,以後我和他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小命就這一條,神仙要是死了還不知道有沒有下輩子呢…”
她明明白白說出了心裡話。
本來她擔心阿彥,擔心他世世早死,擔心他活不過宿命,也惦記着二人之前互說喜歡時的怦然心動,但是如今她面臨着小命不保的風險,誰知道阿彥下次見面會不會徹底下狠心掐死她。
死亡的恐懼會是她揮之不去的陰影,叫她日夜不安。
與其這樣,還不如早點跑路。
成紹慌了神,悲痛地盯着她脖頸處刺目的紅痕,猶豫片刻,拽住她的手臂,認真道:“蕭廷彥他竟然對神女做這種事,你别怕,就算要走,我也不會放過他,縱使我現在沒有法力,我也能替你揍他,直到你消氣。”
春序把包裹背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歎道:“我的好大哥,我記着你的好,但咱現在最要緊的是逃命,揍不揍的以後再說吧。”
她看着成紹不對勁的神情,錯怪他還念着樂安,說道:“我也不應該強迫你,畢竟樂安年紀小,她說男寵一事估計也是在開玩笑,你若是舍不得,就先留下來陪她,我到宮外等你…”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成紹為難道,“小六大了,我的确不能繼續陪着她了。”
他沉穩地平複呼吸,又看向雙手還在哆嗦的春序,她臉上多了恐懼和不安,看着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但成紹比她老道,一眼就看出她的猶豫和迷茫。
“你真的決定了嗎?”
成紹深沉地看着她,此時的春序一隻腳已經攀上了窗台,就要跨過去。
他再問道:“你确定,我們離開後,你不會想念你的阿彥嗎?你曾經為他做了那麼多,難道…都僅僅是因為愧疚?你覺得他前世因你而死,所以你救他替他改命,難道真的沒有其他原因嗎?”
春序僵住,扭過頭目光稍顯呆滞,她收回腳後,兩隻手絞在一起,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懂這些…”
“那我再問你,你是真的因為害怕想跑,還是不知怎麼面對他?”成紹在問她,也是在問自己。
可同病相憐的二人并沒讨論出最終答案。
春序還是覺得先出宮再說後話。
兩人還在争執時,她透過窗紙看見外頭人影走動,緊接着就是小雨子和小柔的對話。
小雨子:“快叫你家主子出來,陛下發怒了。”
小柔:“啊?主子不是去侍寝了嗎?”
說到這,小雨子也被春序這操作迷惑到了,她身為妃嫔,就應該遵守本分,怎能眼睜睜看着陛下受傷,完了撒腿就跑。
妃子侍寝侍到一半,人跑沒影了。
聞所未聞。
小雨子作恭敬的姿态,在外頭說道:“娘娘,陛下叫您過去,繼續侍寝。”
春序在屋裡頭轉圈,她攥緊了手中的包裹,情急之下,她也忘了心中的猶豫不決,氣得扯着嗓子喊道:“這算哪門子侍寝?這明明是殺人啊,我不去,反正我不去,我現在就要走!我要走!”
成紹遲了一步,捂着她的嘴,勸道:“你能不能小點聲,要是蕭廷彥知道了你這态度,我猜他會帶手下提着劍過來一招砍死你…還有我!打一個人我還可以偷襲,那麼多侍衛…我心裡沒底。”
春序腦袋也靈光了一瞬,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