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銀月明顯發現春序在禦花園灑掃時心不在焉。
這也不奇怪,宮裡的人哪個不想依附主子生存,她得罪了公主,遲早得出事,但願到時候别連累自己才好…
春序不知她的小心思,彎下腰趁着無人時躲在花叢後認真地挑起了花,為了不被人發現,隻摘了幾株小雛菊束在一起。
她想着先前和阿彥做朋友時他也送了自己雛菊,說明凡人也會喜歡贈花來表示感謝。
瞧她這樣鬼鬼祟祟又滿面春風的模樣,銀月忍不住說道:“你竟然還有心思采花?我要是你,現在飯都要吃不下了。”
春序整理着手中多餘的花葉,聽了她的話後停頓幾秒,想起曾經看過的各種宮闱慘案,好像她的擔心也不無道理。更何況自己并無任何神力,被暗害的話也隻有死路一條。
她的眉頭漸漸鎖死,銀月欣慰地點了點頭,看來她終于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可她憋了半天,來了句,“我也沒有辦法呀。”
銀月一口氣差點被上來,她捂着心口緩了緩道:“額…話是這樣說,但你在宮裡也得多些謹慎…”
她扭頭看了看四周,又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她跟前神秘兮兮道:“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京城哪家大戶人家的小姐,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爹娘寵愛有加,以至于你不懂宮裡的這些彎彎繞,單純的像個…”
她說這話也不無道理,自從七皇子被下毒的事情傳遍後,她也聽說了春序疑似賄賂宮女給七皇子加菜的事情。
宮裡的人都避之不及,她倒好,巴巴地撲上去,這次運氣好躲過了主子們的暗鬥,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春序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懵懂地點點頭又搖頭。銀月一頭霧水,也隻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片刻後,春序朝着禦花園那邊的石子路跑去,手中還捧着那束花,這急匆匆的也不知是看見誰了。
這一邊,春序邊跑邊忍着身上的疼痛,護着手中的花,邊跑邊琢磨着什麼,環顧四周确定安全後才停在一顆桂花樹後,朝着即将走過來的身穿雲雁紋圓領長袍的男子招手小聲喊道:“五皇子…”
她的聲音極小,又生怕被人聽見。
蕭廷賀停步于此,疑惑着看了眼那聲音傳來的方向,阿桡也左看右看,扒了扒耳朵,又仔細聽了幾遍,嘀咕道:“主子,見鬼了。”
“不是鬼,是個有趣的人呢。”
蕭廷賀嘴角微微上揚,擡眼看去,那金桂下躲着位嬌俏可人的姑娘,她探出腦袋悄悄地看着他們,又古靈精怪地朝他招了招手。
阿桡發現她後,急忙拉住主子,搖頭道:“主子,若是被人發現了…”
蕭廷賀自然不會過去,他心如明鏡,怎會不知這小宮女的心思,幹脆裝作看不見,仰頭離開。
這下輪到春序着急了,她連追帶跑地追了上去,硬是在小路最前方的拐角處,将他逼停了下來。
“這宮女…真是不一般啊…”
阿桡目瞪口呆,挺身擋在她身前,生怕她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
蕭廷賀對她這粗魯的行為有些不滿,往後退了幾步,同時也瞥了眼四周,沉着問道:“你,有事?”
“我…”春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她一時着急就忘了宮中的規矩,說着就将手中的花遞到阿桡手裡,清澈的雙眸帶着笑意,“我想謝謝五皇子上次救我一命,本來想學着書中送你珠寶什麼的,但我又沒銀子買,幹脆采了束花送你,你…應該是喜歡花的吧?”
說完一臉期待地看着面前二人。
阿桡手中的花束仿佛突然變成了火把,灼燒着掌心,他不知該留還是該丢了。
以前的确有過宮女向五皇子表達傾慕之情,可春序這大膽做派真是…前所未見。
他求助般地看向蕭廷賀,未得到主子吩咐之前,他想快點丢了這麻煩。
蕭廷賀眼裡多了些厭惡,卻還是保持着和善,“我本無意幫你,你想多了。”
春序打量着他戒備的神情,還有阿桡那時刻準備将她趕走的架勢,縱是她有些傻,也該明白了些什麼,歉然道:“那我先退下了。”
望着她着急忙慌跑走的模樣,阿桡小聲道:“那這花…”
“扔了。”
阿桡如釋重負,随手将花往路邊一丢,捆着花束的枝葉散開落了一地。
宮中到處都是眼線,蕭廷賀早已注意到不遠處有宮人在盯着自己,幹脆快步走向長明宮内。果然,一進入殿中,便瞧見徐貴嫔那陰沉沉的臉。
她正漫不經心地揪着瓷瓶中的鮮花,那是花房今早才送來的木芙蓉,被她細長的指甲掐出了一道道印記,殘花落了一地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