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杏在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貴妃娘娘本就對花房送來的花不滿,前些日子說好了要牡丹,偏偏送來了芙蓉。加之剛剛一位宮人來禀告娘娘關于五皇子的事情,娘娘這臉色就沒緩和一分。
蕭廷賀準備好說辭,關切道:“母妃,小心傷了手。”又示意阿桡趕緊将這一地狼藉收拾幹淨。
徐貴嫔瞪了他一眼,指尖一擡将雙手浸泡在秋杏準備好的清水中,埋怨道:“你若是真關心我這個母妃,就應該注意你的身份,别總做些與身份不符的事情。”
阿桡準備替主子辯解,被蕭廷賀打斷。
“你知道京中有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上趕着嫁與你,你若是在成親前與那個賤婢有任何瓜葛,那簡直要了本宮的命!”
徐貴嫔氣得口不擇言,雙手沾濕的水漬也揮灑到蕭廷賀臉上,可他并無躲的意思,隻是擡手簡單擦拭。
待其他人都退下後,蕭廷賀扶着徐貴嫔坐上軟榻,言語間并無愧意,坦然道:“母妃,難道不相信兒子嗎?”
徐貴嫔原本還想陰陽怪氣幾句,可看他毫無心虛的模樣,也讓了一步,說道:“那你說,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個不知死活的宮女?不如暗中結果了她,反正她已經得罪了二公主,橫豎懷疑不到咱們頭上。”
蕭廷賀精明的眼眸裡揚起了莫名的樂趣,他若有所思道:“不如,我們将她送給老七?”
徐貴嫔詫異地盯着他,話裡話外想試探他的心思,“你當真對她沒意思?那為何在你父皇面前為她說話?”
徐貴嫔疑心重,在兒子的婚姻大事上絕不能容忍一絲失誤。
他垂眸輕笑,“我想到了個有趣的法子。”
*
沒過多久,春序正拎着水桶準備去禦花園澆花,被面前沖出來的鄭忠帶人攔住了去路。
銀月生怕鄭忠是來找麻煩的,拽着還在發愣的春序跪下求饒道:“鄭公公,上次圍獵的事情,還請鄭公公高擡貴手…”
鄭忠摸了摸鼻子,就像沒聽見般,趾高氣昂地踢翻了水桶,尖細的嗓子喊了聲,“把人帶走。”
兩人不知所措,可誰知宮人隻是走到春序身後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架了起來。
春序還沒回過神來,磕巴道:“你們…幹什麼?”
銀月杵在一旁顫顫發抖,鄭公公時常會沒有緣由地帶走一些犯了錯的宮人,那些人的結局也可想而知。
她不敢上前反抗鄭公公,隻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春序被拖走。
這邊,春序莫名其妙被身旁兩人拖走,這腳步之快她幾乎追趕不上。
鄭忠隻想盡快丢掉這個包袱,于是一路不停地催促着宮人,幾人沿着禦花園的角落拐了又拐,最終走上宮牆内最邊緣的長廊。
而這條路盡頭就是凝玉院。
春序大緻猜出了他們的意圖,加快腳程問道:“為何要把我送來?”
鄭忠不禁感歎這姑娘心思的沉穩,得罪了那麼多主子,如今還惹得貴妃娘娘親自開口讓她滾去伺候不受寵的七皇子,想來她這後半輩子都得在皇宮無人問津的角落裡發黴了。
他咳嗽一聲掩去眼中的憐憫,催道:“是主子的意思,咱們做奴才的聽話就是了。”
終于她被帶到凝玉院門口,這裡依舊如第一次來那樣荒涼蕭瑟,穿插着宮中陰冷的風,春序打了個冷噤,咳嗽聲也引起了裡頭人的注意。
忽遠忽近的腳步聲從院内走來,春序趁機小聲問道:“鄭公公,到底是誰吩咐的,你就告訴我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她盤算了一路,自己本想等下毒風波徹底過去,再想别的法子拯救阿彥,如今竟有人特意幫了她一把?難不成是有人知道了她想照顧阿彥的心思,還是有别的原因。
鄭忠閉口不言,并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知道的再多又能怎樣,還不是賤命一條。
他心裡也膈應關于七皇子不祥的流言,可面上還是忍耐着。
好在小雨子很快開了院門,他隻敢将門斜開一條縫,露出半邊臉仔細地掃視着站在眼前的春序,剛要開口趕人,這才瞥見一旁的鄭忠。
他不得已出來行禮,好聲好氣地問道:“鄭公公怎麼來了,還有她是…”
處在這潮濕的氣息中鄭忠頓覺膝蓋酸脹,他隻想快些離開,語速飛快,“底下人疏忽,竟給七皇子安排了蠢笨的奴才,這才惹得七皇子不喜将她們趕了出去。這丫頭原是在禦花園灑掃的,手腳也算伶俐,所以…”
“她日後就留在凝玉院了,貼身伺候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