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你放心,我就是去盯着,很快就回來,而且…我還有話和你說呢。”
少年的心底躍出期待,與神女共度生辰,是他之幸。
他稍加安撫,執意前去。
也許這是他臨死前,能為神女做的最後一件事。
他的背影逐漸消失,而坐在原地乖乖等候的春序捧着那束花,嘴角也揚起抑制不住的笑意。
神女千年的冷漠被暖意沖散,少年拯救了她晦暗無邊的歲月。
她時不時地看向他跑遠的方向,從天亮等到天黑。
夜色鋪滿山林,冷霧彌漫間,烏鴉揮動翅膀掠過廟頂,過分淩厲的晚風吹響枝頭,樹杈發出鬼哭般可怖的聲音。
春序将頭埋進臂彎裡昏昏欲睡,在夢中的一片朦胧雪色之外,她隐約看見了阿彥渾身染血的幻影。
隻一瞬便消失。
少女驚醒,仰頭望去,眼前依舊是冷寒陰森的山林,雪地上雜亂的腳印早已被厚雪覆蓋。
阿彥,失約了。
她心中焦灼、失落,更多的是不安。
凝視着懷裡已經被凍僵的花朵,額角猛地一痛。他是不是不願再看到自己,才找了個借口離開。
她坐在廟前的石階上,不顧風雪等了兩天,等到雙眼無神、神志不清,終于等來一陣腳步聲。
她耳尖一動,擡起頭時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欣喜,可看到來人後,失望中又多了幾分詫異。
是那日人群中為她說話的稚童。
稚童年紀不過七八歲,笑起來十分天真爛漫,因先前見識過她的法術,眼中很是崇敬,奶聲奶氣地問道:“漂亮姐姐,你真是神女嗎?”
春序的嗓子被風吹得沙啞,她輕聲道:“他們都說我是妖女,你為何覺得我是神女?”
稚童甜甜一笑:“那個哥哥告訴我的,他說你就是神女。”
“哪個哥哥?是阿彥嗎?”
春序沒有精力和他繼續聊下去,可在聽到有關阿彥的消息時,疲倦的臉色又恢複了生氣。
稚童點點頭,拍了拍懷裡鼓鼓囊囊的荷包,說道:“是呀,哥哥給我了些銅錢,讓我過來給神女姐姐傳個話。他說他家中有事,要去很遠的地方,以後都不會再到望山來了。”
春序斷然是不信的,情急之下,問話的聲音變得焦躁不安,“他還說了什麼?他到底要去哪兒?”
“哥哥沒說…”稚童咬了咬手,“不過我還看見阿娘他們和哥哥告别的呢。”
春序聽完心裡就像堵了塊石頭,以阿彥的性子,不管發生何事,都會來和她道别。
如今一句話也沒提,就消失不見了。
她轉念一想,很可能是丁幽尋到續命之法,帶着阿彥離開了。
自責之餘她默默祈禱,天地廣闊,或許阿彥能尋到高人幫他。
......
自從阿彥走後,望山的風雪更加駭人,有時春序連門都推不開,隻能成日無聊地用法術掃雪。
她心裡空落落的,這種感覺難以言喻,不安和焦慮每分每秒都裹挾着她的内心。
這日,她如往常般掃着雪,眼前白光乍現,一個想法在腦海裡生根。
她要去天界,偷出他的命冊,為他改命。
她丢下院内未掃清的雪,急忙往神女廟後母親住過的屋子裡跑去。
自從母親離開後,她每年都會過來打掃灰塵,依稀記得,母親曾收藏過許多天界寶物。
望山對神女有封印,無法下山,但若想去天界,隻要拿到元珠,強行開啟望山與天界的通道,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天界。
她把藏在櫃子裡的東西翻了個遍,終于找到了元珠,握着這顆冰涼的珠子,她一刻也待不下去,沖到院内便開始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