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有過這樣無恥的想法,隻道是自小沒有和姑娘家靠近,有些不習慣罷了。
可驕傲的少年哪是這麼容易就被心魔打敗,他移開目光定了定神。
他恍惚以為是自己誠心打動了上天,才見到了神女,卻不曾想面前的姑娘輕輕地嗤笑了一聲,“你跪什麼?”
他再次不知所措地擡眸對視她的雙眼,就像自己的小心思被看透般喉嚨發緊,接着他就想起,這神女廟不過是個空殼子,古籍上未曾記載過神女是否存在真身。
那這姑娘…難不成在故意吓他?
許久沒見到這麼有意思的少年,春序若不是忍着,怕是要被他這受驚的小模樣逗笑,無奈下隻能咽下笑意,蹲下身子平視着他:“你這是在…拜神?”
千年來無聊透頂的她生出了個新鮮的想法。
若她不是神女,能否真正體會到人間的七情六欲。
不是話本中死氣沉沉的文字,而是真真切切的凡塵煙火氣。
阿彥迅速整理好狼狽的自己,起身後還有些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小聲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神女廟裡,我還以為…以為..”
他說得委屈,不知情的還以為她在欺負人家。
春序生來便随着母親立于高處俯視衆人的跪拜,如今和一少年說話卻要擡頭仰望,她一時有些不習慣,頓了頓道:“以為我是神女?你就這麼想見到神女麼,可剛才你的眼神出賣了你,所以..你對神女有非分之想?”
她這句話并無針對之意,隻是單純地将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可阿彥被她吓得不輕,趕忙搖頭,結巴道:“我沒有!我怎麼敢…肖想神女…”
“不對。”阿彥腦袋靈光一動,反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什麼人?這麼冷的天,你到這來難道也是有所求?”
春序低頭咬着嘴唇想了想,學着話本裡的人物神情和動作,聳了聳肩說道:“我叫春序,在這裡借住。”
“春序…”阿彥喃喃地念叨着她的名字,半晌後又大驚小怪地問道,“你怎麼能住這呢,這是神女大人的廟宇,你豈不是打擾了神女清靜。若是神女生氣了,那可怎麼辦?”
阿彥膽子小,怕她這樣不知禮數的行為會讓神女降罪。此刻也顧不上男女有别,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就想帶她出去。
春序被手腕處傳來的暖意吓了一跳,她這麼多年隻接觸過母親的溫暖,即使見過不少前來拜神的百姓,可始終和他們保持距離。
現在竟然被一個少年拉住,她隻覺得有種莫名的情緒擾亂了心神,将他的手甩開後,毫不在意地說道:“我為何不能住這裡?”
她指着院外四周的空屋子,說道:“這兒的屋子不住也浪費了,再說你又不認識神女,怎麼知道她會不會生氣,就算她生氣了,難道會随意懲罰我嗎?”
阿彥急忙解釋,“神女心善,自然不會随意懲罰世人。”
他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前後矛盾,春序看着他糾結道憋紅的臉龐,笑道:“那就沒事了,我這麼可憐,她肯定願意收留我的。”
春序無聊時曾看過無數人間的話本戲文,對于身世的編造更是信手拈來,又裝作委屈道:“母親走得早,我孤身一人,無處可去,山下之人心腸歹毒者衆多,我隻想在神女廟這樣的清靜之地躲着。”
阿彥聽她這麼說,猜測過去她定是被那些惡毒的人有過節,才害怕下山。
他生出憐憫之心,于是拍拍胸脯安慰道:“那你就放心住這兒,以後我來陪你。”
春序對他的自來熟有些不習慣,保持距離後,眼珠子一轉,疑問道:“你陪我?”
她想:他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