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跟君嶼回宮議事,得知了一件難以接受的事實,星雲使在隕星大陣犧牲了,為營救王姬、毀滅星陣而死。
褚洄困頓,在她不存在的時空怎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心情跌進谷底,悲傷貫通全身,眼角不禁冒出淚花。
褚洄議完事從盛安宮出來,彷徨落魄、漫無目的地走着,狹長的宮道上出現一個急促的身影,是姬蘭雪迎面向她奔來,緊緊抱住了褚洄。
姬蘭雪神色慌張,身體顫動不止,似在抽泣,褚洄見他臉色吓得蒼白,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蘭雪,怎麼了?”
“水月,你不可以有事,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姬蘭雪微微松開懷抱,鴉羽般的濃睫低垂,眼眶濕紅地注視着褚洄,不安的神情來自他内心的後怕,他得知褚洄在濯清池遇刺,頓時七魂六魄丢了一半。
褚洄面露微笑:“我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她将姬蘭雪送回府,陪他用了晚飯,褚洄這次回來本想告訴他一切,但如今見了他這副樣子,褚洄暫時止住了想法,他剛失去至親,悲傷到極點,再難承受失去至愛。
姬蘭雪服藥睡下了,檀香的煙霧絲絲縷縷,熒熒燭火映照出一抹惆怅的剪影,褚洄将他的被子緊了緊,心中百感交集:“我該如何跟你說我不是水月使,我又該如何跟你說她再也回不來的事實……”
褚洄沒有回宮,而是獨自向玄武營而去,她覺得自己像一名垂暮的老者,腳步沉重,仿佛經曆了幾世的磨難,疲憊不堪,她隻有一次機會了,依然毫無把握,不知結局如何。
昏暗的軍帳,鐘離絮注視着緊纏繃帶的手臂發愣,腦海裡浮現的是他在湯池情不自禁的畫面,心弦再一次亂掉了,他從來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很是不解,這種感覺就好像他與褚洄之間經曆了一場又一場的愛恨糾葛、生死悲歡,但又忘記了,說不清道不明,又刻骨銘心。
鐘離絮起身出去,看到帳外伫立在夜風中的褚洄,上前恭敬行禮,他心中了然目前為止自己能安然無事,就表明褚洄并沒有向典獄供出他,而是替他遮掩了一切,鐘離絮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做,這跟他印象中的水月使截然不同。
褚洄突然問了一句:“疼嗎?”
鐘離絮心尖一顫,着實驚訝,他以為褚洄問的是他的割傷,鐘離絮翻了翻手掌,“不疼,皮肉傷而已。”
褚洄看着他的心口處,黯然感傷道:“那就好!”
褚洄剛要轉身離開,聽到鐘離絮說:“今天我被叫到典獄幫忙,搜宮時被一個黑影帶到了濯清池,誤進了神使閉關的内殿……”
褚洄語氣平和:“你無需解釋,我信任你。”
鐘離絮一怔,連忙稽首:“是屬下意志不堅,險些中招,鑄成大錯,請神使治罪!”
褚洄卻道:“今日的事……我要謝謝你!”
鐘離絮聞言,心亂如麻,她不但不怪罪他,也未疑心于他。
天上飄起了雪花,在冷風中紛紛揚揚,落到發梢、肩頭,給眉心添了一絲寒意,很快就被從胸膛湧上來的溫暖融化。
鐘離絮躊躇片刻:“此計應該不是為了殺神使,而是想要神使的名聲盡毀,我也是局中人,發現殿中布設了隐秘的陣法,迷香隻是障眼法,以神使的功力和經驗,不會輕易中招或者察覺不到。”
“陣法?你說不是迷香使我們意識全無,而是陣法控制了我們的神智……”褚洄陷入思考。
鐘離絮問她:“神使是猜到了嗎?”
褚洄搖頭道:“我猜應該是一個恨極了我、想要會毀掉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