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線剛亮起微光,昏暗的連廊就傳來幾道急促的腳步聲。
呲——,電流聲比往常鳴響的時間早,不一會兒,天花闆上斑駁的痕迹扭動幾下,整座監獄瞬間被煞白的燈光鋪滿。
刺眼的光打下來,祁山烏有些窩火地蹙了蹙眉,翻了個身,擡手遮住眼睛。
下一秒,還在半夢半醒之中的祁山烏驟然睜眼。
看着眼前一雙同以往沒有什麼不一樣的手,以及身體。
這是……變回來了?祁山烏心想。
一點兒變化過的痕迹都沒有。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頸部和背部,完全沒有任何疤痕的存在,就連疼痛的感覺也好像久遠。
一切的變化就好像是做了一場痛苦的夢,夢醒了,就什麼都不複存在了。
祁山烏坐起身來。
她已經被送回了209牢室。
周邊是另外四個不耐煩的動靜,像是集體犯了起床氣,一股火将平和的水燒開,水泡再一個個炸裂。
“啧。”
對面傳來一聲不愉快的動靜。祁山烏扭頭,隻見紀純一把拉着被子蓋過頭頂,翻了個身繼續睡,把昨晚突擊的不速之任務全然抛諸腦後。
祁山烏愣了一會兒醒神,準備下床。
下一秒,警棍敲擊門框的聲音響起,伴随代莫爾的一口大嗓。
“起床起床!”
走到紀純的床前,代莫爾拽着被子一掀,用警棍敲打了兩下她的枕頭,“快點兒快點兒!中将在外面等着你們,迅速收拾好集合!”
“還睡,聽不懂人話?”代莫爾走到秦子瑤的床邊,警棍瘋狂敲擊着床欄,劇烈的噪音頓時充斥着整間牢室。
“給你們五分鐘洗漱,我去叫其他人,回來要是缺着誰,”代莫爾用她那隻暗灰色的眼睛掃視五人,貫穿下來的疤痕盡顯兇狠氣息,“中将的手段可比我狠。後果自負。”
“進來一陣乒乒乓乓,走也走的不安靜。”3811号獄員坐在床邊,腿擱在樓梯上,大打着哈欠抱怨。
“要下趕緊下,一雙腳不要了我可以給你鋸了。”經曆了一輪妖變,加上突然闖入的人,和不充足的睡眠,現在的紀純可謂是點火就炸。偏偏一睜眼,對面還有一雙腳在晃……火氣更大了。
“有什麼可拽的,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3811号獄員一邊小聲叨叨,一邊迅速從上面跳下來。
紀純甚至懶得多看一眼,倒是把目光投向了秦子瑤,語氣稍微溫和了一些,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秦子瑤仍是一副喪喪的、恹恹的情緒,話都變少了很多。
祁山烏注意到這個異常,目光不由自主下移,落到秦子瑤脖子上的那片火焰紋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祁山烏總感覺那片火焰較之之前,好像燒的更旺了?
她發現的,紀純早就發現了。
每次她消失一段時間回來,人總會莫名變得很喪。話會變少,人懶懶的,對什麼都沒有興趣,甚至于有段時間,對所有人都抱有敵意。
紀純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也沒有那個好奇去挖别人的傷疤,于是隻是點了點頭,順便在3811号獄員想要洗漱的時候,先一步幫其搶占位置。
很像一場鬧劇。
祁山烏沒有買這場劇的票,所以她的注意力全權放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盛依依依舊不功不過。不會早于衆人起床,也不會拖在最後,把握得很好。
祁山烏斂下眉,将自己收拾完畢,跟着3811号獄員身後出去。
出去之前,耳朵裡傳來秦子瑤的一句疑問,“你生完病痊愈了之後,相處起來比以前更放的開了。”
祁山烏沒有放在心上。
二樓除了她們五個以外,還有另一個牢室當中,在體考一裡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幸存者。
六人不緊不慢地跟着代莫爾,來到平常的集合點。
天才蒙蒙亮,但是遠處已經烏泱泱一片了。
邊上圍了一圈獄警,前排是軍區的人軍姿站着,仇昴跻站在正中央。
“快點兒快點兒。”代莫爾小聲催促着六人,随後自己入列獄警隊。
祁山烏跑着過來,剛站定,仇昴跻就開始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