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它見個面吧。

祁山烏思忖了一會兒，阖上眼，感受着顱内存在的兩種意識。

紅色和金色的光華逐漸在周身浮起，交織流轉。

身上的經絡開始展現出本來樣貌。一條條遊蟲一般的血液從皮膚底層溢上來，順着交錯的線路遊走。凝聚到指尖，突破那一層層薄薄的肌膚，規範地硬化，形成二十隻堅韌而長的指甲。

四肢随着皮膚鱗片化，開始向内伸縮，手臂上的肌肉同時膨脹腫大。

祁山烏睜眼，看着自己的雙手逐漸收縮成一隻巨大的雞腿爪……

“這……？”祁山烏有些無語。

學丞看着她的變化，眼裡流動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情緒轉瞬即逝，“哦，你應該是剛醒所以這個變化暫時不太完整。等你再過幾關，等你體内的人和妖站到統一戰線上之後，适應完了，就差不多都能全部出來。”

學丞沒忍住又瞟了幾眼隔離罩裡的四隻雞腿爪，捂住嘴，側頭咳嗽了一番，掩蓋喉口的笑意，“不過，從你這威猛的四肢來看，整個妖身絕對頗有一番大将之風！”

他說話甚至開始變得文鄒鄒。祁山烏心想。

費力地将自己的手臂擡起，細細觀摩。

原先隻是化出了爪子，看起來實打實地有一種鋒利美感，然而現在……。

祁山烏歎了口氣，打算準備一套說辭和内心的那個小人和解。

正閉着眼準備歇息的時候，一道腳步聲傳來，祁山烏懶懶地把眼睜開，望着外面的人，兩眼眯了眯。

怎麼長得這麼眼熟啊？

“那邊弄完了？”學丞慢條斯理地帶上醫用手套，接過來人遞過來的那管試劑，“把隔離罩開開一下。”

祁山烏：“……？”還沒完？

啪嗒一聲，強烈的光從眼睛上方直射下來，刺得她又将眼睛閉上，下意識擡起手想擋光。

學丞見狀，急忙将她的兩隻爪摁下，開口嚴肅：“不要動，你爪子上鱗片都翹起來了，還沒修複完全。”

他扭頭示意Rock，“晃晃分解劑，把裡面的小東西們叫醒起來幹活了。”

“好。”Rock聽話照做。他想到了手術結束後，學丞給他解釋為什麼倒它不是采用标準的刻度線，而是模糊的體積單位。

“一呢，分解劑本質是光妖在锆石晶格中的全反射産物，當它的入射角大于臨界角時，妖力波會在晶面間發生相位疊加，最終坍縮成X3介穩态。這是《妖物材料學》第七章的核心——‘克萊因瓶效應’，你知道的啦。”

“X3的主要作用就是切斷物質原有的妖素共價鍵，然後進行重組。”

“這第二呢，就是不管X3是什麼樣的形态，終究改變不了它是妖的事實。而妖力存在量子隧穿效應，将它作為溶劑的話，體積則需要按照普朗克妖常量動态來進行校準，所以标準刻度線在這裡形同虛設，我隻能根據獄員的情況做出最恰當的計算。”

“醒了沒？”學丞将祁山烏的四肢都固定好，扭頭來看Rock手上的溶劑瓶，劑量已經恢複成使用前的狀态了，“你把X3分批次給她塗上去，全部整完就行了，我過去中将那邊看看。”

“好。”

學丞說完就脫下手套離開，留下剩下的兩人面面相觑。

祁山烏的目光仍舊鎖定在Rock身上，帶有審視的眼神不斷刺激到這位友人。

Rock感受強烈，“怎麼了？”

一句奇奇怪怪的口音，祁山烏第一時間甚至沒能反應過來，這是在跟她說話。

Rock見這位相對來說比較重要的獄員仍在持續盯着自己，便又開了次口，這次說的是英文，“Hello？”

在腦子裡快要和老徐重疊的面孔，一瞬間被這聲哈喽敲碎。

也是，老徐要是還活着，肯定不會留着地中海，第一時間就得把它剃咯。而且，老徐那個大大咧咧的刑警幹部，也不會妖醫這種技能。

“沒事。”祁山烏收回視線，看着Rock給她用這個叫什麼X3的小家夥，一點點地将她四隻雞腿爪用醫療器械按摩撫平完整。

結束時，祁山烏的四肢仍被套在儀器裡面，看起來有點兒像Q版的小人身上長了幾個激光炮，略微滑稽。

“等會兒它滲進去之後，你可能會感受到一種被噬咬的痛感，還請忍着點兒，消化完了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