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噗通——
一滴滴血珠順着管子滴落,落在身下的池子裡,被濺起一道道血花,再落下,催生出無數漣漪。漣漪蕩到遠處,撞上一隻龐然大物。
大物的左側是冰山藍的底色,其上布滿了冰碴子,冰碴子被淋上粘稠的紅色漆液,漆液順着一路下淌,流進水池中,部分飄在水面、部分沉入水底,将中間的水液包裹在其中;與此同時,它的右側是岩漿紅的底色,上面是密布凸起的黑色的肉塊,乍一看如同火山石綴在其上。每個肉塊的中心都規律的刺出一個小孔,孔洞沁出一滴滴牛奶底色的液珠。
液珠滴下,在觸碰到紅色漆液的瞬間,被迅速彈開,在空中化成一根約莫七十厘米長的針管,針管的盡頭連着一根長五厘米、外徑約十四毫米的針頭,針頭被精準彈向吊在空中的人。
“嗯……。”
針頭直直地紮入肉裡,一聲痛哼難以壓抑,被吊着的人面容顔色再褪去幾分,嘴唇的血色,化為血珠,通過血管滴落水池,蕩起一陣漣漪,漣漪繼續撞上那個龐然大物。大物的肉塊再被撞下幾滴牛奶液珠,随後繼續變化成一根針管,再精準刺入她的身體,循環往複。
又是一根針頭刺入,秦子瑤緊咬着唇不想發聲,但是身體已經沒有多少氣力了。這是她被吊在這裡的第三天,到今天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三夜。她的頭發濕了又幹、幹了又濕,糊成一簇,粘在臉、脖頸和□□的身體上,整個人就像剛出世的嬰兒,身上被汗水浸濕,汗珠淌過針眼,帶下一條條血痕。
血痕之上,是幾乎再沒有空隙的一具身體。除了脖子以上,秦子瑤遍體都被戳滿了針管,同時因為無法固定,導緻針頭在體内亂改路徑,全部直入以後,再傾斜向下,紅色的針管垂下,擋住斑駁的身軀,整個人像是穿了一身華服,又像是一隻卸了氣的刺猬。
“可以加火了。”
身着潔白實驗服的中年人,此刻背着手,伫立在水池外邊,招呼一旁的看守員往水池底下通入電火。轟地一聲巨響,火焰奔騰而出,實驗服被照成暖橙色,熾熱的火光讓周圍的一切都附上一層熱騰騰的氣息,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卻如同冰窖一般寒冷。
秦子瑤被光亮刺到,皺着眉睜開眼,目光渙散,眼前的一切事物和人都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不過她不需要看清那是什麼,因為這些都是從出生到現在,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經曆的必須流程。她被吊着的頭頂,一到這種時候就會被插入一根針,裡面裝滿了每個流程需要用到的清醒藥劑,以便她時刻清醒,不用擔心一覺睡過去就再也起不來。
放血的環節已經走完,接下來她會被那隻養了多年,名叫屯饴的妖怪一口吃下,在它的肚子裡待上四天四夜,消除妖的變化,重塑全人狀态。
秦子瑤無力地擡起嘴角,複而将眼睛緩緩閉上,等待着那個讓她已經産生應激反應的惡心之地的到來。
然而這次,她頭頂的吊索遲遲沒有動靜,頭上的針頭也沒有人來拔。
秦子瑤蹙着眉,不接地再次睜開眼。
接着就看到中年人身後,款款走進來一個身着駝色大衣的高挑男人。
中年人的餘光看到身旁男人站定,眼睛盯着即将沸騰的水池,開口先例行打了一個招呼,說:“阿呈來啦?”
“二叔。”
沸騰的水泡開始奏樂,聽到對方的尊稱,中年人終于喜笑顔開,發自内心的大笑,看着秦子瑤渾身鋪滿的染血針管,接着說道:“你妹妹的血換得差不多了,這次的全人,時間維持得還不錯,但還是差了點兒火候。”
落下昝聿轉頭看向落下呈,繼續補充:“好不容易給她冠上黑拳老闆的罪行,送她進入試煉營,她必須要穩穩當當地進入軍區,這樣你我才有未來可言啊,阿呈說是不是?”
落下呈垂下眼睫,回視這位二叔,一片陰影落下,遮住眼裡對一位父親的鄙夷,幽幽開口,接話:“二叔是想用我的蝕腦蟲給堂妹加點穩定劑?”
“聰明,不愧是我哥的兒子,哈哈哈哈。”落下昝聿收回目光,眼裡是按耐不住的熊熊烈火,烈火上方水汽蒸騰,點點水珠跳躍着飛出,再砸向地闆,像是一片紅色的顔料灑下,作出一副熱烈的畫像。
“火候到了,接下來,該到你出場了,請吧。”落下昝聿微微退至一旁,擺出請的手勢,讓落下呈上前放出家夥兒。
秦子瑤在上面已經被折磨得像是通過一層防窺、隔音的玻璃同外界隔絕開,此時的她隻能感受到自己的腦中嗡嗡一片,随後模模糊糊間,看到落下呈上前。
秦子瑤聯想到落下呈蠱養的一種蟲子,心裡突然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經曆被吊了三天三夜、渾身插滿針管、血液已經快要流完等折磨秦子瑤都沒有過大的反應,直到現在,看到落下呈一步步向她走來,她開始止不住地顫抖,生理性眼淚自動流下,無力的嘴唇微微嚅動着,“别過來”“不要”的聲音細微到連她自己都聽不清。
很快就有人搭着梯子爬上,取下秦子瑤頭頂的那根針,然後雙手呈上,給到落下呈。
落下呈将手從口袋裡拿出來,微微發力,上下翻動,不一會兒三條通體黑色的小粘蟲從毛孔裡一絲絲鑽出來。落下呈将手對準針筒,蝕腦蟲蜷着身體在空中晃悠兩下掉進去。看守員見三條已經全部進去,便蓋上活塞,轉而又爬上樓梯,将剩下的清醒劑和蝕腦蟲一起,盡數打入秦子瑤的大腦裡面。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