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吃這套啊?”
甲闆上,頓時隻剩下寂寥的海風,還有形單影隻的alpha孤零零的喃喃自語在回蕩。
說是邀請陸承共進晚餐,其實是謝清看着陸承在廚房裡忙活。
其實常規艦隊上中央廚房有炊事員,可是陸承和謝清認識這短短幾周,已經摸清了這omega的口味。
作為上星域的omega,謝清喜甜,總是容易被東區的食物辣得眼淚汪汪。船艦上的食物并不十分講究精緻,想必在原來的家裡嬌生慣養的omega就算不說出口,也是會吃得不那麼順心的。
于是陸承施施然就鑽進了廚房,不出一小時,omega就坐在陸承單獨的休息室裡,歡快地晃着小腿,咕嘟咕嘟地喝湯。
他這陣子吃苦吃習慣了,都算不清多久沒吃上這樣細嫩軟滑又鮮甜的昂貴魚肉了!還有彈彈的蝦肉,一樣鮮甜得不行。
幾口飯的功夫,他幾乎就要感覺自己找回了幾年前在家鄉的安逸感。
“艦隊會在晚上靠岸,”陸承十分克制又禮貌地飛快瞟了一眼他亮晶晶的嘴唇,接着迅速移開目光,溫聲和他商量,“港口離你家遠,還是我送你回家好嗎?”
omega眨巴着眼,一時沒說話。
就在陸承的心稍稍提起來的時候,omega十分驕矜地哼了一聲:
“你不是一直在接送我嗎?我什麼時候讓你不送了?”
大多數時候,面對謝清調皮的話語,陸承都稍顯笨拙。
例如現在,在這樣明晃晃的暗示之下,陸承除了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一時也沒想出什麼黏糊又好聽的漂亮話來。
真呆。
謝清有點兒不滿,又有點兒高興,很主動地開了腔:
“我暈倒前讓你停在公海就是因為東區屏蔽了西區特殊的信号波段,隻有這樣我才能拿到段珲的權限。先前在遊輪上我不是故意要給崔長官添麻煩,可是不去公海的話,在東區我沒辦法既切掉芯片又拿到他的光腦。”
芯片感應需要信息素供應者是活體,而以謝清在東區的身份,能接觸到段珲的時機實在太少。至于光腦,若是段珲已經被東區關押,謝清更是沒有路可走。
——他一定要在段珲面前踩碎這個alpha所有偏執的傲氣,作為一年半前他遭受痛苦的回報。這是他在聽到陸承詢問他相關消息的那一瞬間,就燃起來的念頭。
哪怕在東區他已經習慣了平安的生活,但這念頭越演越烈如星火燎原,促使着他一定要冒這個險。
他其實甚至沒有太多考慮段珲的位置能帶給他什麼,僅憑着這種以牙還牙的念頭支撐——當然,在段珲面前親手接管他的權限本身是這個複仇計劃裡最為有力的一擊。
這些念頭謝清并沒有贅述,但并不妨礙陸承感受到omega清瘦身軀裡旺盛又堅韌的生命力。
就好像沙漠裡的蓬草,再幹旱再枯萎,一旦有水的訊号,就一定會抓住一切生機,勃然生長。
那長達一年多堪稱身心雙重虐待的經曆,從未讓謝清有一丁點的退縮。
“你真的很厲害。”
陸承不是第一次誇贊他,隻是每一次都讓謝清聽得心花怒放。
可alpha接下來卻話鋒一轉:
“隻是你少考慮了一個因素,否則也不必冒這麼大的風險。”
“什麼?”
“東區還有我在。”
這句話的分量謝清聽得分明。
于是這來自上星域的向來能言善語的omega,竟遲遲沒有開口。
“我知道我們才認識幾周,談不上有多熟悉……我不希望你因為這個,就低估我為你付出的意願,”陸承一字一句,說得更為清晰,“比如你剛剛說的那兩件事,隻要你和我說過,我一定盡全力送到你面前。”
omega眨了眨眼,一時無言。
“不過,我也知道你一直很讨厭被擋在後面……”陸承還是人生頭一次在一個omega面前長篇論述自己的心意,“清清,我知道你有你的決定,我隻希望有知曉和支持你的資格。”
omega眼睛一眨不眨,注視着陸承。
他在緊張。
善于捕捉情緒的omega的心裡陡然出現這麼句話。
于是他心中一動,接過話頭:
“你這話聽起來像在追求我。”
“是,”陸承向來不善矯飾,幹脆脫口而出,“清清,遇到你後,我才第一次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
“第一次?你都沒有一個半個前任的啊?我才不信呢。”
謝清捕捉到了關鍵詞,立刻揚起聲調追問。
“确實沒有。”晚風習習,陸承的眉眼被初升的月光浸潤出十分溫柔,“如果你答應我的話,你就是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