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對于陸承稍顯複雜的眼神毫無所覺。
或者是,omega特意表現得無知無覺,隻是轉過頭來無辜地望向陸承:
“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就是這視線交錯的一瞬間,陸承洞悉了謝清不欲繼續談論任何段尋相關事項的意願。
alpha上前牽住了omega的手。
如果說剛剛在問訊室裡的握手是一種特殊情境下的安慰,現在在甲闆上、在蔚藍大海前的牽手就更有一番暧昧的氣息。
謝清微微别過頭,躲了一下陸承的目光,手卻沒躲。
那天在狹小車廂裡陸承陡然顯露的強烈壓迫感還曆曆在目,謝清一時心頭微妙。
……陸承是要追問他和段尋的事嗎?
他不想聊,可如果是陸承問,他好像也躲不開。
謝清眼睛眨巴半天,知道陸承在看他,卻不知怎的,四處飄忽,就是沒有膽子回視。
良久,他隻聽到陸家的alpha淺笑一聲,很大度地放過了這個兩人都心照不宣的話題。
“既然段珲是在公海出了事,死于段家内部紛争,那麼和東區有什麼關系呢?”
陸承慢條斯理地回應,隻是有意無意地咬緊了“段家内部”這四個字。
海風涼快,謝清卻覺得陸承手上的溫度一路燒到他臉上。
恰好崔錦來找,陸承正要開口讓他等等,omega蹭地一聲就溜走了,隻留了個匆匆的背影給陸承。
“看夠了沒?”崔錦啼笑皆非,“你倒清閑,在這裡和人家巴巴的不撒手——我還得收拾爛攤子。”
他們當時在遊輪上其實給謝清配備了好幾副隐形通訊器,那對耳釘不過是一個顯眼的靶子。
可主通訊器斷聯後,謝清切斷了音頻共享,隻是一直在不斷發送表示自己安全、一切洽談順利的信号。
以至于在斷聯後五分鐘,崔錦按兵不動,給足了段珲行動的時間。
等到十分鐘後,崔錦沒再收到有效訊号,當機立斷破門而入。這時,他才發現房内早已人去樓空,灰艇已經提前通過布置好的港口隧道離開,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出動這麼多艦隊,産生的費用自然是超出之前報上去的預算了。
更别提剛剛謝清在問訊室突如其來的操作——問訊室的刑偵儀器使用可全是記錄在案的,這種非法用刑緻廢緻殘乃至間接緻死的事故,必須要上交報告說明。
還有那個半死不活的段家alpha……呃,雖然是廢了,但畢竟還沒死呢。以西區内鬥的名義處理掉他,也需要一番力氣。
這一切加起來,足夠崔錦好好忙活一陣。
“你喜歡的omega……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崔錦不由感慨。
“他也是剛來東區,又不是護衛局裡受過訓練的,一個普通人,在這麼大的危險裡受驚出錯也正常。”陸承面上也跟着略顯無奈,語氣卻相當輕描淡寫,“這次算我沒有考慮周全,你需要什麼我補給你——你就别生他的氣了。”
意思是謝清報上來的貨倉就由崔錦去收繳,功勞給崔錦,其他處罰他擔着,算是對自己盟友的示好和表态。
雖然輕描淡寫,但陸承袒護謝清的意思展露得相當清楚。
“行了,我們認識這麼久,你當我是和你算賬來的?”崔錦一個激靈,面露無語。
雖然沒有直說,但這就算是達成了默契,東區那邊自然也不會再有人追究謝清的責任。
“應該的,”陸承不輕不重地強調一遍,才接着發問,“還有什麼事?”
“可别說我洩露人家隐私,也就和你說一嘴,”崔錦咳了一下,“那芯片我測過了,确實是由段珲的信息素作引埋下的;醫療官給他治傷時呢,做了腺體檢查——那标記的分析圖譜表示标記他的alpha信息素應該是屬于上星域,身份名字就未知了;至于段尋和他的事,不用我多說了吧?”
“所以?”陸承面不改色。
“所以别的alpha一個個都已經一鼓作氣得寸進尺了,就你還在玩什麼烤蛋糕送玩偶的純情遊戲,”崔錦頓時恨鐵不成鋼,“你當你還是小學生呢?人家看得上你這幼稚的一套嗎?”
“……”陸承摸了摸鼻子,找補了一句,“那玩偶是心理醫師的建議。”
放一個撫觸作用的毛絨玩具,多少能給在血腥場面中受到刺激的人一些安慰。
“那也得你真的去扒拉出來一個出來——咱們艦隊是什麼玩具商城嗎?你從哪掏出來的?還是說你平時私藏這麼些玩意?”
崔錦無法形容自己看到陸承拿着小貓玩偶走出來時内心的震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繼續絮叨:
“别說咱們隊友不仗義,能幫你說的好話,明裡暗裡,咱們可都替你說破嘴了!可你也要看看人家是那麼容易被哄上勾的omega嗎?我看接下來我隻能幫你祈禱人家吃你這過家家的一套……”
話沒說完,陸承的光腦震動起來。
alpha掃了一眼,當即面露笑意。
“知道了,多謝,”陸承也不遮掩,飛速打斷好友的話,堪稱喜上眉梢,“謝清約我吃晚餐,我先走了。”
盡管陸承一向身姿筆挺步伐如風,但崔錦硬是看出幾許春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