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了臉,坐到書桌前繼續畫前一天的漂海圖。
因為是打算拿來做文創膠帶的,她甚至沒給海洋畫出邊界,船上、水裡的人影也模糊了五官,穿着她在VR展館内看到過的麻料孝服與大鬥笠,仿佛風浪裡的渺小螞蟻。
尋思覺得他真是幸運,更多的人哪怕沒遇上海難,也在人生的浪潮裡被打擊得遍體鱗傷,乃至喪身海底。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到達陸地,迎來柳暗花明的。
畫到8點的時候她停了筆,去了鐘向捷房間,小孩果然又踢被子了。
她替孩子掖好被子,下樓買了早餐,吃完聯系了賀曉。
她倒是有做金飾的基本工具,但胳膊沒好,實在不太方便:“你老師生日是什麼時候?如果不着急,我下周拆了石膏幫你手作;如果急,我就發給廠家定制石膏模或直接定制成品。”
“有什麼區别?”
尋思耐着性子給他解釋了價格和工藝差别,又找了不同工藝的效果圖給他。
賀曉沉默了一會兒,直接來電話:“手作好學嗎?好學我直接跟你學,我來做呀!”
尋思呆了呆,猶豫:“可以是可以……”
這耽誤的時間就有點太長了。
賀曉哪兒管這些,挂了電話興沖沖就趕來了。
尋思無奈,“我這兒連金塊都沒備着……”
賀曉笑嘻嘻的:“咱們老街上就有金銀飾品店呀,現在去買?”
尋思看看外頭的大太陽,又看看坐茶幾旁吃早飯的鐘向捷:“今天就先學刻蠟模吧,阿涼哥在隔壁市有相熟的工作室,我們可以去那邊翻模,金料也從他們那拿。”
賀曉這才點頭。
城磚的樣子不算太難,賀曉勉勉強強刻了幾個,再在尋思的指導下拿了小電鑽,打上孔,整整折騰了一個下午。
尋思怕他受傷,也沒繼續畫圖,隻在指導之餘回了傅芷橋幾條消息。
傅芷橋得知賀曉在她這裡,興奮地表示自己要來圍觀帥哥。
尋思擡頭看了又一次鑿裂蠟塊的賀曉,心想這帥哥要發揮荷爾蒙,得先毒啞了才行。
畢竟是休息天,傅芷橋來得極快,還帶了奶茶和咖啡。
賀曉正專心緻志地用黏土倒模蠟塊,看着很有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傅芷橋挨着尋思,一個勁眨巴眼睛,還偷拍了照片往那個名媛品菜群放,炸出好幾屏幕的花癡言語和表情。
城磚并不需要一模一樣,是以尋思也沒叫停賀曉那粗糙的倒模手法,隻在他開始拿焊筆開始種蠟樹時,才提醒他稍微修下型。
種蠟樹是最枯燥不過的,傅芷橋打了個哈欠:“用得着這麼麻煩嗎?”
“他隻做一條,而且手作更有誠意嘛。”尋思試着将胳膊從紗布上微擡起來,沒有感覺到痛感。
果然,快要痊愈了。
“世界真小,帥哥你居然是王老師的學生啊。”傅芷橋見賀曉開始收拾工具了,便湊過去搭讪。
賀曉雖然累,看到傅芷橋也是眼睛一亮。
“美女也認識王老師?”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開始攀隔着十萬八千的親。
隻有尋思一臉茫然:“你們說的是哪一個王老師?”
“你婆婆……阿呸,你連我們慎館他媽姓什麼都不知道?”傅芷橋一臉恨其不争。
尋思這才恍然慎知還母親姓王。
她想反駁自己不過是高中時候談了一個短暫的獨角戲戀愛,怎麼也沒到認識對方父母的程度,話到了嘴邊,又想起慎知還扶着她肩膀問“談戀愛不是相互的嗎?”的樣子。
他看起來這樣難過,搶的卻是她的台詞。
尋思甩甩頭,單手把下午沒用上的坩埚噴槍都收回盒子裡,又拍了蠟樹的照片,發給工作室的人,敲定使用設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