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櫃,近日你這錦段坊有什麼好料子啊?”
走進來的貴婦人熟稔地看向正在招呼客人的男子,男子胖乎乎的,一雙眼睛笑得十分精明,尤其是在看見來人後,那笑更是谄媚:“這不是楊夫人嗎,真是好久不見,您可越發漂亮了。”
楊夫人聞言笑得更加開懷:“瞧你這話說得,我都多大年紀了。對了,你來瞧瞧我穿什麼顔色的料子好看,給我做上幾身衣裳。”
“您呀,貴氣逼人,湖藍色更襯您,恰好我新進了一匹湖藍色錦緞,您瞧瞧。”他說着拿起一匹布:“這錦段柔順細膩,在陽光下隐隐發亮,楊夫人可别說小的不照顧您,這可是咱店裡的稀罕貨,僅此一匹!”
楊夫人一聽眼睛都亮了:“那就這身了。”
“诶!鈴铛,快來給楊夫人量體裁衣。”朱掌櫃連忙招呼了一個小丫頭過來。
這蠢婦人還以為自己得了便宜,不曾想到這料子已是過時了,不過正配這年老珠黃的婦人。朱掌櫃笑開了眼,看上去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卻在心中很是鄙夷。
“快去看,街上好大的陣仗啊!”
忽然門外鬧起一陣喧嚣,引得衆人紛紛圍了過去。
隻見明康的街道,三輛馬車緩緩馳來,那馬車看上去不太一樣,四面乘風,輕紗搖曳,随風拂開時還可見其中若隐若現的曼妙舞姿。
第二輛馬車中,女子輕輕撥動手指,琴聲徐徐飄來,如高山上的潺潺流水,清澈空靈,引人遐想,再與那曼妙的舞姿融合,又有高山的自然,竟讓人感覺舞姿更加靈動飄逸,不顯媚俗。
緊接着,第三輛馬車緩緩駛來,馬車上邊兩個身着粉衣的美麗少女,面容相似,模樣可人得很,她們皆是手提竹籃,一手揮灑豔麗的花瓣,花瓣紛紛飄落,香氣彌漫,時不時傳來黃鹂之聲,吟詩作賦,悅耳動聽。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這麼熱鬧?”朱成仁聽着那曼妙琴聲,心不自覺就飛了,可是他來得太晚被擠到了外圍,那矮小的身高根本瞧不見那若隐若現的人影,隻能向路人求問。
“是桃源鄉鼎鼎有名的女君子!”
朱成仁一聽是桃源鄉的人當即便沒了興趣,撇了撇嘴:“什麼女君,不過是一群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的青樓女子,那桃源鄉的女人都慣會自視清高,附庸風雅,女君女君,自封的君子罷了。”
“你這話可就錯了。那可是筆墨比澤旭的崔紫吾崔姑娘,絕代風華舞仙夏長鳴夏姑娘,和有情郎易得琴音難覓的趙華青趙姑娘。出自靈秀城,何丹城,她們長相絕豔,才華橫溢,最主要的是她們賣藝不賣身,全憑心情做事,多少靈秀城的達官貴人捧着金子想見她們一面都難如登天,尊稱一句女君子不為過。”
朱成仁聽了心裡驚疑不定:“青樓女子的名氣也能這麼大?”
“自然!”
“那不就是花魁?”朱成仁脫口而出,卻得了旁人一個白眼:“俗氣,不過你我等俗人是見不上那等人物了。”
那人說得惋惜不已,倒勾起了朱成仁的興趣。
他卯足了勁往裡擠,卻沒有瞧見剛剛說話那路人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不聲不響隐入了人堆裡。
朱成仁剛擠出來,巧逢春風拂過,兩紗交織飄離,那若隐若現的舞姿映入他眼簾,格外讓他眼熱的便是那截細如楊柳,柔如棉絮,膚如凝脂般的腰肢。
朱成仁震驚在原地,又見一隻極為纖細好看的手指撩繞那輕紗,如同撚起了一根輕飄飄的羽毛往人心尖兒上一刮……朱成仁當即一個激靈,他的眼睛都舍不得離開,他看着她若隐若現的腰肢,看着她指尖染着最豔麗的顔色,與她那手相合,顯得更加妖豔美麗,朱成仁嘴角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夏長鳴狀似無意間瞥過,媚眼如絲,勾得衆人魂兒都要飛了。
可惜美妙的時光總是很短暫,馬車已經漸行漸遠,但沒人驚鴻一舞早已勾起衆人心馳神往,哪怕是桃源鄉,也令人趨之若鹜。
“桃源鄉!她們要去桃源鄉!”朱成仁忽然聽見一聲熟悉的驚叫,一轉頭,卻見一個和自己長得五分像的男人一臉癡迷地盯着馬車。
“哥?”朱成仁驚訝不已。
朱成飛聞聲看過來,看見朱成仁半點兒不驚訝:“成仁。”
他喊了一聲,和朱成仁交換了眼神,都知道對方是個什麼德行。
“桃源鄉!”他們不約而同道。
夏長鳴緩緩收回餘光,目的已然達到,她便稱累了坐回了馬車裡。
她嘴角那妩媚的笑意微微淡了淡。
她最了解那些男人喜歡什麼,她跳的是她所作的鏡舞。這支舞便是一面鏡子,高雅之人見了覺雅緻,低俗之人見了覺妖豔,全看那人的心髒還是不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