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熙也沒多在意,隻是覺得自己頭發亂了,回去許舒甯又得給她梳頭了。
她今天的梳成雙螺,上面挂着紅色蝴蝶紛飛的小鈴铛,走起路來會一搖一擺。
她自己其實挺滿意的。于是方臨煦收回手,她便擡手理了理,可惜她面前沒有銅鏡,不知道哪裡亂哪裡不亂。
方臨煦見李熙小心理發的動作,目光落在她稍顯淩亂的頭發上面,他似乎知道了什麼,忙道歉道:“對不住,隻是覺得可愛……這蝴蝶很好看,是你爹娘給你買的嗎?”
李熙覺得這位公子心不壞,就是不太會聊天。
她擡眸,回道:“我爹娘把我賣掉換錢,就不會用賣我的錢給我買這個。”
方臨煦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對不住,對不住,我忘記了……”
李熙很是大度,順便開了個小玩笑,雖然她臉上沒有笑:“這些事忘記沒關系,隻要你别忘記答應我的事就行。”
她還意有所指看了眼方臨煦手中的告示。
方臨煦連連點頭,鄭重其事道:“你且放心,我不會忘的!”
李熙又想了想,似乎沒有什麼再和方臨煦講,她便提出了告辭。
方臨煦望着李熙,她頭頂上的蝴蝶很是喜慶,随着微風扇動翅膀,躍躍欲飛,活潑極了。
他又看向李熙的臉,李熙敏銳地擡頭看他:“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他搖了搖頭。
他隻是覺得,頭上停留着這麼活潑的紅色蝴蝶,一看她面無表情的臉,卻怎麼看怎麼别扭,但若又仔細一瞧,又能從她臉上看出幾分一本正經的可愛。
他啞然失笑:“李熙,你真的好奇怪。”
李熙:“?”
她微微偏頭,有些聽不懂。
聽不懂就聽不懂,反正和她也沒多大的利害關系。
她便擺擺手,直截了當:“再見。”
方臨煦忍俊不禁,輕輕掩了嘴。
但李熙走了兩步,腦袋裡卻想起方臨煦的面容以及他出衆的氣質。
許舒甯如山間清泉,清澈見底,可是泉底有石子滾動。
而他是潺潺流淌的小河,時而不拘小節的歡快流動,時而又靜靜流淌,優雅知性。
她想了想,便回頭看他,說了一句:“你也很特别。”
方臨煦一怔,彎起眉眼:“李熙,我姓方名臨煦,煦日的煦。”
李熙回應:“我名李熙,熙光的熙。”
方臨煦眉眼彎得更深。
李熙刻意繞了路,又繞了一圈才回到許家。
等她進門的時候,晚霞褪去,夜幕隐有降臨到痕迹。
她進門,飯香先至。
李熙先聞聞飯香,才往裡頭探頭探腦。
她難得有些心虛。
“李熙!”
果然,李熙聽見一聲呵斥。
她整個人如見了貓的老鼠,渾身一驚。
她鑽進門,将門關上,靠在門上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樹下的小石桌。
那片沒有點燈,所以李熙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等那片傳來聲音,李熙才後知後見那裡升起的騰騰的熱氣,以及一座背對着她的“雕像”!
忽然,雕像說話了,一說話就是厲斥:“李熙,你是不是答應我會早點回來繼續謄寫詩文?”
李熙垂下了頭:“是。”
許舒甯繼續道:“你是不是說過今日你來做飯?”
李熙睫毛顫了顫:“是。”
“你又食言了。”許舒甯道。
不是食言,是又食言,可見這件事的嚴重性。
李熙抿唇,坦然道:“是,我又食言了。”
許舒甯今日好像格外不好說話,他竟一直背對着李熙,絲毫不看她,而是繼續用那樣嚴厲的聲音說:“李熙,過來!”
是了,許舒甯又被食言了,他生氣是應該的。
李熙挪動腳步,走到許舒甯面前。
她對不起許舒甯。
于是,她低着頭朝向許舒甯,有些悶悶不樂,不過是對自己的:“對不……”
正說着,一隻溫度獨屬于許舒甯的手輕輕捧起李熙低下的頭。
許舒甯不知為何起身了。
李熙的頭也順着他的手緩緩擡起,望向許舒甯。
李熙還以為自己會對上一對氣得冒火的雙眼,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對上了一雙冷靜而澄澈的眼眸,那雙眼眸此刻可稱之為明亮而不是火冒三丈。
而他卻說:“李熙,我很生氣。”
李熙頓時困惑起來。
因為許舒甯的模樣并不像生氣。
忽然,許舒甯從一旁提起個籃子遞了李熙,李熙一臉疑惑的接了過去,她低頭一看,竟是針和線,還有個漂亮的小老虎模樣的布偶。
“這是……”
許舒甯伸手理了理她淩亂的頭發,将絲縷與她相服帖,一陣一陣的冰涼時不時點在李熙頭上,惹得她睫毛微顫。
“懲罰。”許舒甯道。
李熙的臉頓時癟了下來,她眼中有些委屈,又有些控訴:“許舒甯,你沒說回得晚要被針紮。”
他要是說了,她才不會晚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