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許舒甯順着李熙的下巴看向桌面。
李熙說道:“我剛剛收拾廚房,發現廚房地下有個地窖,裡面有些陳年的面粉和一缸腌菜,我做了幾個饅頭,你吃點東西再喝藥。”
許舒甯望着那三個碗,一碗白白胖胖的大饅頭,一碗鹹脆爽口的腌白菜,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苦藥。
許舒甯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李熙,你會做飯啊?”
李熙咬了口香香軟軟的饅頭,那綿密香甜的口感八她香得眯起了眼,眉眼下意識彎起來,一向淩厲的眼睛也因此溫和下來。
她靠在窗邊嚼吧嚼吧,聲音跟兔子鑽窩似的窸窸窣窣的,再加上她捧着饅頭那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小心翼翼的模樣,看上去别提多可愛。
不過一切都在聽到許舒甯說話的那一刻,重回原樣。
她斜斜看了眼許舒甯,似不屑:“少見多怪。”
許舒甯将書放到一旁,拿起一個饅頭,聽見這話忍不住笑起來,眼中寵溺:“咦,還會用詞兒呢,挺不錯的嘛!”
李熙讨厭他跟哄孩子似的哄她,翻了個白眼:“沒看過書還沒聽見過說書嗎?”
許舒甯真讨厭。
她邊吃着饅頭邊往門外走,似乎很不高興的模樣。
“好了,我錯了還不成嗎?”許舒甯望窗外喊。
李熙剛巧走到門口,她靠着門往遠處一望,聽到許舒甯說話才側身看回去:“我又不小氣,吃你的飯。”
許舒甯又笑起來,聲音很響亮。許舒甯是個奇怪的人,他總愛對着她笑,不知道在笑什麼。
李熙想着看向那彎彎的小石橋,石橋是呂縣最有特點的地方,石橋之下流水潺潺,石橋之上人來人往,石橋對面兩岸垂柳随風飄揚、綠葉紛飛。于是,石橋這面叫做遠柳巷,而它連接的另一面,那楊柳依依之地,便是近柳之巷。
她告訴劉康他們離得不遠,實際上,的确不遠,不過一座小橋的距離。
許家面對着小河,所以李熙一出門就能看見河對面,不過再遠些,從角度而言,隻能看見劉家對面那家而看不見劉家,所以她和劉康約定的是第一棵柳樹。
李熙的目光從劉家對面收回來放在第一棵柳樹那裡。
李熙目光一愣。
轉眼間那裡竟然多了條紅帶,迎風飄揚。
剛剛明明沒有,是誰?
李熙的目光又看向石橋。
一個身穿甲胄,腰間佩刀的男人從橋上走過。
李熙一眼就認出了他——
劉闖。
看見劉闖,李熙便知道事情成了。
她眉眼彎起,有些高興,便朝裡頭道:“許舒甯,我出門去啦!”
許舒甯疑惑擡頭:“又出去?”
李熙下意識點頭,點完頭才發現許舒甯在屋裡看不見,于是她隻好對許舒甯道:“對的。”
他記得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會活潑些。
許舒甯想了想,喊道:“李熙,等一等。”
許舒甯生怕李熙就那樣跑了,連忙從昨夜李熙還給他的銀兩中取了二兩銀子,然後追出門去。
李熙回頭:“怎麼了許舒甯?”
許舒甯站在李熙面前,深呼吸兩口氣才牽起李熙的手,将銀兩放在她手心,像每一個看着孩子出門的長輩似的,關切地叮囑道:“李熙,記得給自己買幾套合身的衣裳。若有剩餘,見到喜歡的就買,不用剩錢回來。”
李熙掂了掂銀子,朝許舒甯露出疑惑的表情:“許舒甯,你給過我錢的,我不能要。”
“那是賣身錢,這是月錢,不一樣。”
“可是我沒聽說賣身的也有月錢。”李熙偏頭有些疑惑。
許舒甯知道李熙是個一根筋,便一本正經地忽悠她道:“你沒聽說過是你沒聽說,其實正經人家都是有月錢賞銀的,不然大戶人家那些丫鬟家丁的怎麼換衣裳?怎麼接濟家裡?”
李熙一聽很有道理,她握緊銀子,心中湧上一陣歡喜。
跟着許舒甯,有賣身錢,還有月錢。
許舒甯真是個好人!
于是李熙擡頭,朝許舒甯露出了鮮少有的歡喜,更重要的是,她居然朝許舒甯笑了,話裡也難掩高興:“許舒甯,你很好,我果然很喜歡你。”
說完便拿着銀兩高高興興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許舒甯一愣,李熙第一次這樣對他笑,他忍不住也想笑,可是回過神來已經不見李熙,他又有些無奈,嘀咕了一句:“還真是個小财迷!”
可言語中難掩笑意。
随即,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靠着門,朝那蹦蹦跳跳地背影問道:“晚上回家吃飯嗎?”
家嗎……
李熙朝後擺擺手,應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