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同樣的面孔,同樣的語氣,同樣的動作,但司幽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頗為詭異。
“小殿下?”
靈犀看司幽遲遲不說話,又在喊了她一遍。
“我沒事”
司幽壓下心中的疑惑,裝作若無其事一般站起身。
她拿過放在屏風上的衣物給自己穿上,然後同記憶裡一般洗漱。
“你找我何事?”
司幽拿起白色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水漬。
雖然不知她為何會這麼問,但靈犀依舊如實向她回道:“小殿下,您昨日同神君約好要一起去 蒼梧山參加西王母的壽宴,您這是忘了嗎?”。
靈犀邊說邊上下打量司幽。
“壽宴?”
時隔多年,司幽仍記得就是這次壽宴,她将青丘帝姬打了一頓後,青丘便與她結下仇怨。
“是的,殿下”
“此次乃西王母兩萬歲生辰,三界中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來參加”
若按照往日,這樣的宴會神君大抵都是讓他去庫房挑一些合适的禮物送去,然後他在與宴會上的賓客們一同吃個席便可離開。
這西王母當年在仙魔大戰中立下不少戰功,仙界中人對她也多有敬重,又恰逢兩萬歲是大壽,神君便給了西王母幾分薄面,答應此次親自參加。
原隻是神君一人參加,可昨日不知為何,小殿下也非鬧着要一起去,神君拗不過小殿下,最後還是應下了此事。
“帝...,他現在在何處?”
司幽扭過頭,躲開靈犀探究的目光,當年之事後,她便刻意躲開帝休,從未再與他有過接觸。
“神君一早就在外等着您呢,但您遲遲不醒,這才讓小仙進來瞧一瞧”
“在外.....”
司幽目光沉沉的望向門口,臉上看不見半點往日的喜色。
“既是醒了,那就出來吧”
男人的聲音低醇,猶如大海深處的暗流沉穩又有力,那好似被歲月洗禮過的嗓音是獨屬于帝休的韻味。
“小殿下”
靈犀見她遲遲未動便小聲的開口提醒。
聽見聲音的司幽用餘光掃了眼靈犀,眼下的情況不明,她不能自亂陣腳。
于是她暗自吸了口氣往外走。
聽見腳步聲的帝休轉過身看向司幽:“昨日不是吵着要去壽宴麼?怎麼今日卻不肯出門?”。
他的眉眼同記憶中一樣好看,墨色的長眉,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的漆黑眼瞳,怎麼看都是舉世無雙的美男子。
歲月無期,再次看到他,司幽隻覺時過境遷,當年與他相處時的那些點點滴滴也再次在腦海裡浮現。
“小殿下,怎麼還在這傻站着?”
跟在她身後的靈犀開口提醒。
不想再與帝休有牽扯的司幽故意對他的話避而不談:“沒事”。
說完便自顧自的離開,她心中那股郁結之氣也恰恰說明了她還是沒法同帝休毫無芥蒂的相處。
靈犀望着司幽離開的背影,又扭頭看了看帝休,忽地心中一緊:“神君,許是小殿下昨夜睡的不好,這才有了小脾氣......”。
眼看着帝休一言不發的跟着司幽的背影離開,靈犀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沒有讓神君聽進去。
憑借着模糊的記憶,司幽這一路并未出錯,她順着記憶,沿着廊道走了半刻。
這裡的場景的确與她記憶裡的一模一樣,如果這裡真的是明華殿,那先前那塊古怪的鏡子或許真的擁有讓時光回溯的能力?
“你今日怎麼了?”
正想的入迷司幽突然被帝休伸手攔住了去路。
看着司幽這張冷漠的臉,帝休臉上終于極難得的出現一絲慌亂,他微微俯下身,又刻意放輕自己的聲音:“我真的不認識那青丘帝姬,更遑論與她談婚論嫁”。
司幽腦中模糊的記憶愈發清晰了起來,這時的她應該剛從别處聽來,帝休之所以破例參加西王母這次的生辰全是因為那位衆星捧月的青丘帝姬。
相傳這位帝姬容貌驚人,自出生開始就被青丘一族捧在手心長大,成年之前更是從未出過青丘一步。
這次之所以露面也是因為青丘族長想在這三界的青年才俊中選擇出一位優秀的仙君來做帝姬的乘龍快婿。
而偏偏從來不參加這種宴會的帝休神君此次竟然同意了,所以外界現在早就傳的紛紛揚揚,帝休神君之所以參加壽宴,就是沖着青丘帝姬去的。
司幽擡起頭客氣的沖他笑了笑:“神君的事與我無關,無需特意向我解釋,等宴會結束後,我會命人将我的東西搬回瑤池殿”。
“不過,還是得謝謝神君這段時間的照顧”
剛追上他們的靈犀在聽到司幽這番不怕死的言論後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他偷偷瞄了眼自家神君那烏雲密布的臉,情不自禁的為小殿下打了個哆嗦。
“幽兒,是不是本君最近太慣着你了,以至于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都分不清了”
若是以往,帝休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說話,她必然慌張不安。
但現在這具殼子裡的靈魂是千年後的司幽,她又豈會因為帝休的這麼一句話而不安。
“或許是我方才對神君表達的不夠清楚”
“那勞煩神君聽清楚了”
“我——司幽,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會再與你有任何幹系”
“此次隻會是把我們此生最後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