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站在這樣的角度，她反而更容易看清事實。

于是，她學着和這個世界人完全相悖的語氣用詞說話，講着最為淺顯的事實：“你即是死亡。”

并不是從出生起，便背負着死亡的陰影，而是，她正來就是死亡本身。

冰看向茉莉隻在地下遺迹中才得以毫無遮掩的雙眸，她無聲詢問……

——你悟了嗎？

而茉莉呢？

她則依舊是一副當局者迷的模樣。

到此，冰徹底理解了，千言萬語都轉成一句歎息：“好吧，你這是執迷不悟。”

她說——

“為什麼這麼在意她呢？因為那個奇妙的巧合？雷同的場面？或者是這背後映照的，你的母親？還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在你手下活過來的人？”

“……我不知道。”

茉莉不明白，她顯然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在意，但是，但是……

“如果你現在想的話，我可以幫你。”

唉？

這麼一句話打斷了茉莉的困惑思索，她茫然：“……幫我？”

“嗯。”

冰這話可不是随便說說，她擁有具體的手段，和實行手段的能力：“我可以去那邊和她商量，讓她陪白夜來受罰，我看過她的一點記憶，她在那邊确實了無牽挂。”

在那人的記憶中，屬于關系的那一部分，整片整片都是純白空茫，僅有的那點異色，還是被鎖到無處可逃的，本可蔽日的漆黑……冰隻瞧一眼就能看出來了，那個孩子，她決計不可能害怕那種東西，因為精神海都映出來了，她早已突破了那層禁锢，那段漆黑的關系，也隻是她成長的基石而已。

但是她卻把那東西留着……

大抵隻是因為，這是她和那個世界唯一的聯系了……

現在她已蘇醒，在這場夢中，她斬了那孽障，其實也相當于是斬斷了過去，那麼，她的生命中，也隻剩下近期出現的白夜，還能留下些許色彩了，所以，隻要現在去請——在她還沒有開啟正常生活，甚至也沒有完整人生觀的時候，把她騙過來——她一定會來。

當然，此法也有一個弊端。

“可是這樣，她日後若後悔了，怕是會恨你。”

冰是為了茉莉才這麼做的，究其原因，是茉莉。

而被針對的那孩子，那明顯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并不會對執行者遷怒，所以，哪怕是她提議，她執行，甚至做完了全部的流程……最終承受代價的也還是茉莉。

“恨就恨吧，恨我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你同意這個提案？”

茉莉剛想說些什麼，忽然就意識到了一點不大不小的問題……

“……不對啊，冰兒，你又去随便讀别人的記憶了？！”

她知道這家夥比較百無禁忌，按照異世界那些人的說法，就是三觀不正，但茉莉也沒想到，這人失去了能在這個世界自由行走的肉身，被暫時性的鎖在了其他世界，她……還是如此的，無所顧忌。

冰倒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她略微有些心虛：“也，沒有随便，隻是順便，順便的……蝴蝶曾經對她做過一點點手腳，就帶着那個離開，會出問題……所以我，幫她做了一下治療……”

“我也知道，傳承自光明的能力不能随便用的……”

你知道個屁！

茉莉沒人住在心中爆了個粗口，不過落在現實，她還是選擇語重心長勸說：“如果你是本體，那用用也就罷了……可現在隻是個分身，壓根承受不了反噬……我給你造個分身容易嗎？”

“額……嗯……我把那孩子招回來給你當助手不就完了，你專心造你的，其他的，讓她……”

“讓她去幫我幹活？你很有想法嘛？”

費盡心機把人弄過來，就是為了讓人來排隊頂替當死神的？還是那種頂頭上司永遠不死，百分百出頭無望的天選打工人工位？這可太有想法啦！

茉莉都想現場給這位神人磕一個，以表敬意。

而看她這樣，冰很快，也意識到了不妥之處，她猶猶豫豫換了個說法：“嗯……讓她去幫死神大人幹活，然後讓那位回來上班！就這樣！”

“啊，你趕緊走吧，趕緊走！”

再這麼聽下去，茉莉感覺自己要瘋……

一個人怎麼能做到如此割裂呢？

就眼前這姑娘。

她正經的時候，極度可靠；不正經的時候，她每說一句話都是在考驗人的大腦，承受力不足的，大概都要當場瘋掉了……

在此之前，她分明不是這樣的啊！

難不成，就因為這位的真身并不在這一個世界？披上馬甲後不怕丢自己的人，所以她玩得更開了？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