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敗在你手上的人，同樣想活着，他們不該成為代價。”

婦人想了很多，唯獨沒想到對方會說這個，她不解，是真的不理解死神為什麼會是這樣……

“成王敗寇，弱肉強食……這是法則！”

甚至是所有人公認的……

但茉莉卻否認了這一點，她平靜叙述，眼底甚至還有一分奇怪的柔和，在此時，她倒是更像一個教化衆生的神了：“那是你的法則。”

神明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是法則。

因為那根本不重要。

人們隻需知道——

“死神，亦有自己要遵循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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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大人……你還會記得你手上的亡魂嗎？”

“記得，每一個我都記得。”

她溫柔訴說，好像口中是什麼很美好的事情。

“我會洗清他們的傷痛，灼盡你們的罪惡，我會斬斷由生命聯接起的所有過去，直到和世界再無糾葛，然後，便可送往輪回中去。”

“到時候，是再世為人，還是成為完善輪回的築材，或是另辟蹊徑去到輪回樹下，那都全看他們自己的選擇。”

在聽到這個結果之後，對方好像愣住了——明明她才是那個主動加害的存在，但在聽到亡魂的去處之後，她卻好像擺脫了某件沉重的包袱，以至于可以放下之前所追求的一切……

或許，當生命成為代價時，還殘留的某些東西，就會在潛移默化間變作枷鎖，一道一道束在人身上。

在人們口中不一直都有某種說法嗎？

“你是因為某某才活下來的”、“你身上背負着某個人的命”……

如果是罪大惡極的人，那或許真的不會愧疚，但是，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更加堅信自己應該活着吧。

不然，之前的一切就毫無意義……

她其實很少這麼想的，但是，還是會有吧？

在她每一次想起自己的孩子的時候……

那個小小軟軟，傷害自己最深的存在……他其實什麼都不懂呢。

在他學會叫媽媽的時候，她果然是開心的吧？

……

最終，她向着審判者低頭，坦然面對自己的結局：“我明白了……請您終結我的罪惡。”

一切的罪将在這裡斷絕，而新生，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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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處刑結束，周遭好像有一層透明的壁障破碎。

很輕易，她察覺到了熟悉的視線。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讓茉莉有些發怔。

——她手中握着長劍，刃尖上的血還沒有流幹，那人的身體就倒在那裡，她面前。

茉莉以這種形象見過許多人，所以，外面有了那樣的傳言，在冥界之主還在的今日，他們稱她為“死神”。

其實她并不介意這種稱呼，更不讨厭人們怕她。

感受到白喑的氣息，聽到她的聲音，其實她該回頭的，她該回頭看看。

能一眼看清人眼中的情緒，那是她的天賦。

她也該去看看那人的反應。

哪怕她見過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江流月，給她帶來的都是同一副表情，她也該去看看的。

她知道，那人是不一樣的。

但……在最終，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她卻沒有勇氣去看。

她害怕，害怕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在那人臉上，會看到那副，和衆生同樣的，對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表情。

于是，她逃了。

沒有回頭，直接就消失在了那人眼前。

她想，她再也沒有機會回頭了。

唯一的那一次變數，她，終究是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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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面對如此局面，白喑有一些頭疼。

對方的目的如此明顯，現在，顯然，已經達成了……

而茉莉，哪怕有着再強的能力，她的心智性格，大概也總歸和平時擺出的那一副模樣相稱吧？

想到這裡，就算知道對方已經離開，白喑還是試探着念出了早已組織好的話語：“其實，你根本不必擔心我會怎麼想……”

“我知道的……所以，為什麼要害怕？”

她如同之前，被核心告知紫瞳的秘密那般，說出了一句差不多的話。

但是，這一次，卻沒有人聽她解釋了。

人們總會因為“不可知”而動搖，更會因為“不可知”而害怕。

其實，她們都知道，答案并不是那樣，她或許會坦然接受她所犯下的惡，她會理解她，就像之前那樣。

但是，一旦想到那個可能發生的，最壞的結果，她們就沒有去面對的勇氣了……人們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