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顯得很是高興,“我一見着你就覺得親切,我膝下如今僅有一子,一直都喜歡你們這樣花骨朵似的女郎,芰荷雖是侍女,但我也一直将她當女兒看待,若不是三郎他如今已有口頭上的婚約,我真想把你留在我身邊。”
姜葛輕聲回道,“夫人溫良慈善,我見夫人也覺得親切。”
對她後面的話卻隻字未提。
她和府上任何一個郎君的身份都是天壤之别,不會将這種寒碜放在心上。
然而崔夫人又拉着她的手帶上幾分鄭重的問她,“四娘今日在老君山上可有見過二郎?”
祁佑祭日,崔夫人肯定也知曉祁衍必定會在山上,但不知她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我并不知二公子今日也在山上。”考慮到她和祁衍今日相遇是偶然,按正常情況下并不會碰見,姜葛沒有說出實情。
崔夫人歎了口氣,保養精緻的手在姜葛手上輕輕拍了兩下,“今日是大公子的祭日,大公子是早逝,并不興大辦,也隻有二郎會年年上山祈福。”
她又問姜葛,“四娘,我知道你在二郎的醫師那裡幫他做事,我問你,你和二郎可熟識?”
姜葛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頭,“我很少見到二公子。”
見她面上神情并無嬌羞之态,崔夫人放下心來,“我知道我這樣貿然問有所不妥,但我其實是想提醒你一番。”
見姜葛面露疑惑,她道,“過一段時間就是太夫人壽辰,鄧氏會派她們的嫡次女鄧昭姬過來賀壽。”
“那女郎應該是太傅和長公主為二郎挑中妻室,她性格并不算和善,你若是與二公子相交過密,我擔心她會針對于你。”
原來如此。
姜葛對自己剛才一瞬間的反感有幾分歉疚,崔夫人至少到現在為止看上去的确是與自己誠心交談,于是道,“多謝夫人好意。”
一個念頭突然從腦中閃過,她又問道,“夫人可知這位女郎與皇後是什麼關系?”
崔夫人意味深長,“她可是皇後嫡親的胞妹。”
所以祁衍可能要和他長嫂的妹妹結親?姜葛心中莫名泛出幾分怪異。
那邊崔夫人又說,“二郎他是人中龍鳳,女郎很容易就會被他吸引,我這麼說也是想提醒一下你,但見你既然沒有那個心思,也是我多慮了。”
姜葛回道,“夫人為我着想是好意,姜葛記在心上。”
見她語氣帶着幾分鄭重,崔夫人笑了,“你知道你那主母也想讓你嫡姐嫁給二郎嗎?”
她話題轉的流暢,普通閑聊一般,姜葛不知為何,隻好淡淡答道,“略有耳聞。”
不過這個的确不是什麼秘密,曾經姜芩在她耳邊耳提面命了多回,每次還都要配上一長串的嘲諷。
崔夫人問,“那你覺得她能成功嗎?”
這話姜葛卻不好回答,隻見她微垂着頭,去拉那擺了點心的盤子,像是無意間漏聽了這句。
見姜葛沒有回話崔夫人也不甚在意,她又把點心往姜葛面前推了推,自顧自的接了下去,“若她隻是祁夫人的女兒那自然是不行。”
似乎在組織語言,她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那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若她不僅是祁夫人的女兒,還有一個可以為她籌謀的,在祁氏主家舉足輕重的父親呢?”
她口中的内容太過另人不可思議,像在姜葛耳邊放了一串炸開的炮竹。
舉足輕重的父親?
配上崔夫人肯定的神情,姜葛想她似乎并沒有聽錯。
姜淑是祁三爺的女兒?!
姜葛覺得她說的應該是事實,這樣的醜聞,如果爆出來了不知會有多少人受影響,那這件事有幾個人知道,姜淑她自己知道嗎?還有姜徽,又知不知道?
她擡眸神情複雜的看了崔夫人一眼。
“你一定是在想我告訴你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對不對?”崔夫人語氣柔和。
姜葛默認了她的說法。
崔夫人擡手輕輕理了理她歪掉的發簪,姿态親昵又不顯冒犯。
“若我說我真的沒有目的呢,當然,你現在可能仍有疑惑,不如與我多相處看看,日久見人心,相信我們會能處出很好的情誼的。”
她面上含笑,像是真心與姜葛相交。
暖洋洋的光線籠罩在她的身上,讓她身邊的氛圍看起來分外祥和,像一個親切的長輩。
姜葛最終答應了她的提議。
“好。”
……
夜風微涼,芰荷往屋内的佛手柑上澆了點水,步伐輕快的走到正坐在塌上刺繡的女人身邊。
她坐在塌邊的矮凳上,依戀的望着女人,說話的聲音輕輕靈靈,比窗外的夜莺還要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