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姑娘,我是廣陵崔氏女,夫君在祁氏行三,不知姑娘從何而來?”
她的丈夫是祁良?
面那前這位夫人應該就是祁衍的三嬸崔沛苑。
祁三爺并非太傅親子,但太傅與太夫人将其視為己出,為他所聘的妻子也是大家閨秀,從别人那裡聽到這位三夫人時,都是說她不僅蘭質蕙心,打理内宅也是一把好手,在下人口中風評極佳。
想到之前端午見到祁夫人與祁良在園中的親密舉止,她心裡一時有幾分别扭。
但姜葛還是立刻回答了崔氏,“我是暫時客居在祁氏的姜氏女,在家中行四,夫人可以喚我一聲四娘。”
崔夫人似乎對這個回複很是意外,她定定的打量了姜葛幾許,反應過來沖她和善的笑了笑,“原來我們竟有這樣的緣分,都說姜氏出美人,之前隻見過你的幾位姊妹,今日又見你,果真都各個出挑。”
姜葛低眉笑了笑。
這時她身旁的小女郎插話道,“請問姑娘,那後面停着的馬車是你的嗎,夫人的馬車壞了,能不能麻煩您載我們一程。”
說着她又自我介紹,“我是夫人的婢女,名叫芰荷”
小女郎長的玉雪可愛,梳着雙環髻,上面兩條黃色的絲帶墜下來,一雙眼睛烏溜溜的,像兩顆黑葡萄。
崔夫人并未責備她的插話,小女郎身上有那種一般的世家婢女所沒有的活潑靈動,能看出來她們平日相處就是這種随意的狀态。
姜葛回道,“當然,請兩位一會和我一起回去。”
“謝謝姑娘。”芰荷拱了拱她圓圓的手,笑吟吟的說。
“請等一下。”
這時崔夫人歉聲叫住了幾人。
姜葛回頭,隻見她回身到車子上拿下了一個包裹,走到那些流民幾步遠的地方放在了地上。
“這是我們這次出門帶的全部銀錢和一些值錢的物件,你們拿去吧。”
她語氣淡淡的,聲音卻很清晰,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到。
“謝謝貴人,謝謝貴人!”那些流民沒想到她會這麼做,趴在地上以首貼地的感謝。
“夫人,這些刁民不值得您這樣啊!”見她如此,車夫在一旁不贊同的勸道。
“夫人心地善良,不懂這些賤民已經是骨子裡的敗壞,他們不僅不會心存感激,下次仍會再犯,幫助他們就像在幫助一群毒蛇!”
崔夫人此時已經回到幾人中間,她不容置喙的搖搖頭道,“如果可以選擇哪個人願意當流民,我并不求他們感謝,今日已耽擱了許多時間,我們走吧。”
那車夫見主家執意如此也不好多勸,隻得默不作聲的退到一旁。
崔夫人被一旁的小女郎扶着與姜葛一起向馬車走去。
上車時,姜葛站在崔夫人的身後扶了她一把,無意間見到她的大袖子裡有銀光一閃,才覺她剛才并未将那隻自保的銀簪一起給那些流民。
馬車上驟然多出三個人,車輪在地上軋出的痕迹深了許多。
車廂裡,大概是已經遠離了危險,芰荷也變得十分活潑,妙語連珠的話将一衆人逗的眉眼彎彎。
崔夫人在一旁慈愛的看着她,不像在看一個侍女,倒是像在看一個可人疼愛的小輩。
“夫人為何不多帶幾人出門。”姜葛問道。
“還不是今日和我們一起去莊子上的那兩個侍從突然不知道怎麼了吃壞了肚子,為了不耽擱時間,我和夫人就先走了,沒想到運氣這麼差正好就碰到了流民。”
芰荷翻了個白眼又吐了吐舌頭。
伴随着一路吱吱呀呀的聲響,姜葛幾人一道回了府上。
“四娘去我院中坐會兒可好。”
下車時崔夫人拉着她的手邀請道。
崔夫人盛情,姜葛也不好推遲,于是讓陳姑先行回去,自己與崔夫人和芰荷相伴而行。
一路走着感覺方向莫名熟悉,等到了崔夫人屋前,姜葛一下子反應過來。
這不是上次端午自己闖入的院落嗎?原來竟是三夫人的居所。
想到上次自己躲在花圃水缸時院門處趕走侍衛的清脆女聲,應該就是芰荷了。
這麼算來自己也曾經被她們所救,今日又一次碰見,也算是一種神奇的緣分。
她心裡的念頭轉了幾轉,不知不覺就被崔夫人帶進了屋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