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為舟手中緊握着劍,努力壓下心中其他雜念,隻一派坦蕩的作風,冷靜開口。
空骛注視着沈為舟,看着他身體緊繃,一臉嚴肅的一樣子,突然間笑了笑,“邪物?你竟管它叫做邪物?!”
沈為舟不明白這有何可笑,也并不想理解他的想法,在他看到黑霧受空鹜掌控的時候,他心中那個充滿道義、古闆又善良的門主就已經死了。
“小子,它可不是什麼邪物,它是神對我們的恩賜!”空骛的神情激動,眼神間流露出來的滿是憧憬與崇拜,他的語速愈來愈快,“神将它賜予我,隻要有了它,我必将一統天下,至此,天下唯我獨尊!”
真是瘋了。
沈為舟看着他癫狂的行為,不由有些割裂之感,原來仙門中也非淡泊之人,他們的性格也會如此複雜。
人前,他是悉心教導弟子的門主,人後,他又是屠殺弟子的惡魔,他的關心是真的,可他殺害弟子也是事實。
“而它的到來,需要一位特殊的人來恭迎。”空骛屈尊向沈為舟解釋道,意味不明地看着沈為舟。
當沈為舟意識到不對勁時,黑霧早已将它層層包圍。
“若是我失蹤,普華師尊定會将整個浮生門翻過來也要找到我的蹤迹。”
沈為舟故作鎮靜,可實際心中并無許多的把握,一時靈感,他施展淨化術,身側的黑霧漸漸退散,他原想通過此術,加以自己的劍術,破除黑霧,趕忙抽身。
可他心中的計劃尚未開啟,就被空骛點破。
“小子,你的淨化術學得不錯。可惜了,在這兒它并不能發揮什麼功效。”
“或者,換個角度,你可以用盡全力逃出去,在那之後,莫清寒将會是下一個最适合的人選。”
沈為舟瞳孔猛地一縮,“你是故意引我來的?”
空骛搖了搖頭,“是你撞進來的。”
沈為舟猛的掙脫黑霧的束縛,冷着臉想要離開,不再與空骛交談。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決定。”空骛站在原地,一步未動,卻好似掌握全局般鎮定自若,“你逃出後,下一個來到這裡的,将會是莫清寒。”
沈為舟忍無可忍,轉身走回去,向着黑霧發洩情緒般砍了幾劍,“你若是對我們二人出手,淩華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你當真想要與他交惡嗎?”
空骛依舊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的一抹笑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事已至此,你竟還認為他會站在你們一邊?”
“亦或者說,你竟還未察覺到我們的關系?”
“若無他的掩護,我的情況怎麼能夠藏得如此隐蔽?”
“若無他的插手,你們二人在那場比試後就會被我帶來向神進奉。”
“所以,一開始,我們二人便隻是你挑選出的進奉的人選。”沈為舟驚在原地,未曾想到世人眼中正派地界的浮生門,堂堂門主竟是草菅人命之徒。
“不,莫清寒才是我挑選出的人,她的家族人人資質奇佳,她是這一代少年人中最有天賦的。”
“至于你,”空骛像是在估量商品價值一般,上下打量一番沈為舟,啧啧搖頭,“隻是順道一同罷了。”
沈為舟聽完這一番話,袖子裡的手緊握成拳,像是在權衡他話中的真假,半晌,他松開了手,啞着嗓子問到:“若是今日我答應了你,你可還會再去找她?”
“自然。僅憑一個你,遠遠不配。”
“那若是我将自己完全融于它呢?不像那名弟子,軀殼仍在,我會将自己的一切全部進奉于‘神’,如此,你可能放過莫清寒?”
沈為舟在說到莫清寒時,語氣格外認真,神情分外溫柔,押上了自己的全部,賭空骛會答應他的條件。
此提議一出,空氣仿佛凝固在一起,二人皆未出言。
沈為舟強裝鎮定,心内卻十分忐忑,空骛似乎當真在思考這一條件交換的可行性,二人各懷心思,空氣中隻剩黑霧在二人之間不明就裡的湧動。
空鹜對他一番打量,突然間笑了,“既然你的誠意如此到位,那麼我便答應你的祈求。”
“用你的神魂,進獻神明,換莫清寒的生。”
此言一出,沈為舟内心松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他主動走進黑霧中,卸下全身的防備,讓黑霧吞噬着自己的全部。
沈為舟在黑霧中待了許久,直到黑霧安分下來,他才一瘸一拐地緩緩走出。在他的身後,是道道血迹,可他的身上卻毫發無傷。
滿不在意地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他發自内心的揚起一抹笑,“對外我會宣稱是自己背叛了浮生門,你也要記得答應的承諾。”
說罷,他徑直離開了此地,感受着體内洶湧的黑霧,他像個孩童般開心一笑,莫清寒,我護住你了。
“師姐,你還好嗎?”
莫清寒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她擺了擺手,帶着二人離開,“先走,他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