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已至,李乾安已如期被押送至刑場。此時距離正式行刑也不過隻差了一刻鐘,短短時間内,刑場外圍滿了觀刑的人。
此時李乾安正被按着頭壓在了木樁上,李滇已至附近一座酒樓的包廂中。他手裡拿着一盞茶,隻是晃着,并沒有入口。
“時辰到——”
監刑官一聲令下,劊子手就位,送行的酒在刀上一噴,随後那刀便被高高地舉了起來。
李滇看着刀被高高舉起,晃着茶盞的手在空中頓了一頓,随後攥緊了茶盞。
“行刑——”
一聲令下,劊子手便利落的行動,手起刀落,自此世上便再也沒了李乾安這位攝政王。
樓上的李滇看着刑場上李乾安的血流了一地,有些出神,甚至未曾感到手心的痛,直到身邊的人出聲提醒。
“主子,您的手……”
李滇方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原來是方才心急之下,竟徒手捏碎了這一茶盞,碎裂的地方劃破了掌心的皮膚,正有一滴一滴的血緩緩落下。
他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手,任由身邊之人幫他包紮好了傷口。
期間,李滇隻是默默地看着地上的鮮血,随着時間過去,血液已然有了幹涸之勢,正如那刑場上一般。
——不,與刑場上并不一樣。在李乾安被斬首之後,便有專人拿着一桶桶水澆在地上,洗清一道道血漬。
李滇看着窗外,那些人一撥又一撥的拿着水桶忙碌地清洗着地下的血漬。
他知道,待到這些血漬完全洗淨之後,世上便再無李乾安的痕迹,千百年過去後的人們,也都将不會知道,在這個王朝還曾經有過這樣的一位攝政王。
李滇看了看已經被安達包紮好的手,随後放下了一些珠錢,作為損壞杯子的賠償,之後便徑直離開了。
待兩人回到宮中,南宮浔已然坐在了客位上。
“親眼看着自己在意的人被斬首,是何感受啊,小皇帝?”
李滇聽着他有些戲谑的聲音,沒有理會他的挖苦,隻是冷淡地說道:“先生今日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南宮浔随意地坐在一旁,甩了甩袖子,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懶洋洋地說着:
“要事嘛,也不算。隻是聽聞不久将會舉行文試,我想提個小小的建議,不知你意下如何?”
“什麼?”
“在比試後、祭祀前新增一項選拔,由我擔任祭司,我有一物可查探出是否有人具有仙骨。”
“可以,随你。若沒有其他事情,就先出去吧。”
李滇不欲與南宮浔多說廢話,隻是恹恹得讓人出去,随後遣散了包括安達在内的其餘宮人,獨留自己一個人。
他一個人,坐在偌大的一個宮殿中,四周空蕩蕩的,擡眼看去,入目再無親朋,不由得走向了曉月宮。
一眼望去,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樣子,可再也沒了自己熟悉的那些人。
李滇在曉月宮中坐了半晌,從正午直到日落西山。他坐在宮門的門檻上,靠着一旁的門框,看着天邊的雲一點一點被太陽照的紅彤彤的,不時有成雙結伴的鳥兒飛過。
待到入夜,李滇方才起身,活動了下發麻的四肢,回到了書房。
此後他将此處封存,一切物品的擺放都是原來的樣子,隻是自此,李滇再未踏足此處一步。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間便到了文試之時。
此次文試因南宮浔插了一手,各世家均礙着面子,未曾向往常一般提前将自家子弟名單塞給主考官,因此也算一次難得公平的比試。
比試期間,各學子依令而動,幾場比試過後,主考官整理了一份榜單名冊,提交給了李滇,由李滇最後下命令,公布榜單。
李滇看着呈上來的文試榜單,從桌旁拿出了前不久武試結束後呈遞上來的名單,兩相比對之下,李滇确定出了文試的榜單以及對武試前三甲的獎賞。
公榜之日,無數學子早早地候在了榜前,等待張榜公布。
楚朝雲亦不例外,他吃過早飯後便與妻子道别,早早來到了榜前。待到放榜之時,他探身上前,于人群之中看着榜上三甲。
狀元郎出自上官家,榜眼出自寒門,楚朝雲當了這第三甲探花郎!
看到自己榜上有名,楚朝雲一時間激動地難以自已,多年苦讀,一朝探花,期間的苦與樂,他隻覺妙哉。
就在此時,武榜處似乎有人與官府發生了沖突,楚朝雲走上前,隻聽有一道洪亮的聲音與官府對峙着說到:
“同是一個評分,緣何我掉出這前三甲?!既不公,又為甚要做出一副公平公正的做派,簡直讓我想吐,呸!”
“你不過一介草民,能武試已是賞給你莫大的恩賜,你卻還要如此胡攪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