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大門大戶的五條神子會喜歡這種老古董零食。
等對方進食完畢,他伸手去摸了摸對方的腹部,微微充實,處于一個健康的狀态。
要收回手的時候,卻被抓住,重新按在了剛剛才觸摸過的位置。
“陪我。”
衣物摩擦聲悉悉索索的響起,家入硝子環抱着五條悟的腰,腦袋抵在對方的肩膀上,呼吸均勻,無聲地陷入了睡眠。
五條悟重新将那份資料那在手中,或許是家入硝子的出價/格外貼心,左使亢也還附贈了一則免費的情報:千年以來,禦三家皆有可疑人物出現,其中均可見頭額有縫合迹象。
千年......
千年以前咒術強盛時期,咒術師、咒靈甚至陰陽師皆是人才輩出。
當時幾大家族的祖傳術式同時存在,圍剿詛咒之王兩面宿傩,幾乎是驚天動地的一場大戰。
兩面宿傩被封印,作為載體的二十根手指無法被破壞,隻能作為震懾其他咒靈的道具,四散在各處......
五條悟額角一陣抽痛,他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接觸到了一些‘真實’,那麼他們的敵人可以擴張成整個咒術界的敵人,這個縫合線,跨越了千年,斷斷續續的一直有對方的身影出現。
是什麼能讓對方堅持千年?
兩面宿傩?
天元?
這種能奪取他人身體的術式又是什麼,為何族中對此的記載如此少?
他關掉了投影,将紙質資料投入一旁的碎紙機中,嗡嗡運轉聲之中,家入硝子收緊了環繞着他腰身的手臂,腦袋蹭了蹭溫熱的肌膚。
硝子。
五條悟擡手将垂落的深色發絲理了理,會不會和硝子也有關系?
看樣子,是時候去見傑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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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悟。”
五條悟看見夏油傑身上那件五條袈裟時,稍微還是被膈應到了一點,“好沒品位的一件衣服。”
“但是硝子很喜歡。”夏油傑笑着在前面引路,“他一直很期待你看見我穿這身時的表情。”
來到教主辦公室,他撬開了那個地道,對着五條悟擺了個‘請’的手勢。
依舊是冰冷陰飕的,五條悟無敵的大腦當場重播了一遍那時的景象,不可避免的渾身血液發冷。
地道被炸毀過,腳踩在地面上不可避免的發出了聲響,在這片狹小的空間回蕩。
看着宛若被轟成廢墟的牆面,破碎巨大的營養罐,還有沾滿灰塵和滿是蜘蛛網的大屏,當年的場景曆曆在目,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
“每次我不高興的時候就會下來待一會兒。”夏油傑觸碰着營養罐壁身,“讓自己快速的冷靜下來,這個地方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有段時間沒見,你是越來越瘋狂了。”看着幾乎是将自虐擺在臉上的友人,五條悟恨不得甩一發蒼,将這裡完全摧毀。
“你不也是嗎,悟,時時壓抑着自己才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夏油傑轉過身,虛假的佛祖揚起悲憫的神色,“當時抓走硝子的咒靈沒有死,她逃了,就還會再出現。”
“那你就選擇和咒靈合作?”
“并非是合作,是利用。雖然消除猴子是我的大願,但硝子才是最重要的。之前提到過的縫合線......來找我了,他名——羂索。”
五條悟揣在口袋裡的手捏握了一下,“能确定是本名嗎?”
夏油傑輕笑,“這是交易的一部分。”
“他找上我說是為了見天元一面,以獲得他們存活下去的機會。”夏油傑從寬大的袖口中拿出一把鑰匙,“這是投名狀。”
五條悟接過随便看了一眼,嗤笑,“千年的老怪物居然隻拿的出A貨。”
“千年啊......倒是和我想的差不多,既然他可以随意換動軀殼,弱者必然是看不上的。”夏油傑雙手插袖,“悟,他會在我們之間做出選擇,你背後是五條家,硝子一直在高專裡......那麼,我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五條悟眉心緊皺,“你現在還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了?”
“怎麼會,好歹要活的比你長久吧~最看不起早死的人了。”夏油傑對着已經死過一次的友人眨眨眼,“托硝子的福,我和妖怪那邊也有了些聯系,到時候順勢而為就好。”
五條悟冷哼一聲,“你這混蛋最好是。”
相見不過半個小時,夏油傑接了個電話就從地下回到了地面上,打開辦公室的門,門口站着兩個小姑娘,看樣子已經等了有段時間。
五條悟這時已經用繃帶纏繞上了眼睛,他的視線從她們身上略過。
菜雞。
不如他和硝子養的伏黑惠。
“這是在過家家嗎,傑?”
“悟,就算是你,說出這種話我也會采取些手段的。”
對上夏油傑笑着的臉,五條悟跟着揚起嘴角,聲音很低,“我不管你在籌謀着什麼,如果被我發現你做了對不起硝子的事,那這裡的詛咒師。”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經過兩個如臨大敵的小姑娘身邊時,五條悟頓時覺得沒意思,無下限發動,劇烈襲轉的氣流卷過,将她們的發絲吹得胡亂不堪,等再睜開眼,原地已經沒有了白毛男人的身影。
“夏油大人,您沒事吧?”
無下限發動早就能做到無聲無息,故意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夏油傑分别摸過兩個小姑娘的發頂,好笑地解釋是以前的同期在發小孩子脾氣。
安撫完菜菜子和美美子,辦公室裡重新剩下他一個人,夏油傑陷在軟乎乎的沙發裡,四肢百骸都散發着懶意,半阖的眼睛看着天花闆上華麗的頂燈。
是該行動起來了,早點脫身,早點查到那個秋業躲在哪個角落裡。
早點讓硝子待在和平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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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那個教主來了。”
“嗯?讓他進來。”
夏油傑踩着木屐,踩在有一定年份的回廊上,上下左右全是來自妖怪的打量,敵意、好奇都有,他一直維持着微笑,直到引路的首無在一棵巨大的櫻花樹下停下腳步。
夏油傑擡起頭,看見了坐在枝幹上的奴良組少主——奴良陸生。
“小看你了,居然能找到本部。”奴良陸生從樹上一躍而下,看着眼前有着一面之緣的人類。
他鼻尖微動,對方身上家入硝子的味道淡了一些。
“沒這麼大本事,不過是抓住了一隻小老鼠。”夏油傑微微張手。
奴良陸生看着他的手,但,無事發生。
......
頭頂積壓的雲層猛地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破開了一個大洞,銀白色的月光傾倒下來,猛烈的風愈發刮近,周邊偷窺的小妖怪們不得不找東西擋在自己面前,一些體重輕的更是被直接吹翻。
等到風聲息止,一條渾身雪白的龍形生物盤住了整個院子。
奴良陸生揚眉,在其他妖怪滿是不贊同的呼聲中走向虹龍。至少,從開始到現在,他都沒有從夏油傑身上感受到一絲殺意。
夏油傑慢慢放下手,虹龍将蜷在尾巴裡的東西砸在地上,随後重新變化鑽回他寬大的袖口中,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
那是一隻鼠妖,奴良陸生用腳将它踢翻過來,看清了對方的面貌,“這一族早就背叛了奴良組,倒是沒想到都把手伸入了咒術界。”
“算欠你一個人情,說吧,這次過來是要做什麼?”
雪女端着夫人做好的點心放在小桌上,抱着盤子很快就跑了,這個男人身上的血氣味比他們妖怪身上還要濃重。(給沒看過滑頭鬼之孫的小寶們解說,夫人是陸生他老媽)
夏油傑盤腿而坐,“這次前來,是想請奴良組幫忙找一找擁有模仿能力的妖怪。”
“需要模仿到什麼程度?”奴良陸生轉了轉已經飲完茶水的杯子,支着下巴問。
“一模一樣最好,如果沒有,再次一些也可以。”話是這麼說着,但夏油傑根本沒有想用次品的想法。
“急用嗎?”
談不上急用,隻是需要一份保障。
夏油傑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杯子,“或許兩年、三年......甚至十年之後,再過段時間,我就能給出确切的答案,這段時間就麻煩你尋找一番了。”
奴良陸生沒有立刻回答,看着園中的櫻花樹許久,他想到了兒時第一次遇見家入硝子老爺子說過的話——他們之間有一場機緣,或許就在這件事之後。
夏油傑安然地坐在蒲團上等待回答,似乎已經把這裡當做自己的盤星教,沒有分毫的不自然。
奴良陸生笑了笑,拎起茶壺,又倒了一杯清茶,櫻花霎時間綻放,滿樹都是繁茂的櫻粉,花瓣随着風如雪般飄落,隻有兩人身邊是一片空白。
他端起飄着一片櫻花花瓣的杯子,對着夏油傑示意,“好,奴良組說到做到。”
夏油傑跟着拿起茶杯,笑着淺啜一口。
至此,交易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