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的帳簾掀開,季雙回頭一看,是重騎兵,他們身上還穿着重甲,她心下沉了沉,來不及讓他們卸甲了。
狄柔人闖了進來,他們隻能倉促迎敵,卻因為過于突然,準備不夠充分,有些落了下風。
新營裡頭沒糧,兵也不多,都以為卓拓絡會繞過新營,直攻巡防營,機關和陷阱都設在巡防營裡頭,所有主力都在離得近的留沙營裡頭,沒人想到他會從新營下手。
卓拓絡今日來的目的,不是新營,不是糧食,也不是巡防營,他的目标是季雙,幾次交手,他已經知道她的風格了。
新營裡戰馬的嘶鳴聲,刀劍甲胄的碰撞聲,血液的飛濺聲,交雜混在一起。
季雙揮劍解決掉一個,在人群裡搜尋卓拓絡的身影,巧的是卓拓絡也在找她。
目光彙聚之時,卓拓絡從馬上一躍而下,季雙迅速躲過飛躍而起的馬蹄,她握着長劍抵住卓拓絡揮來的刀。
他也沒有帶頭盔,身上的重甲也卸掉了,上次季雙襲營給他留下的一地殘迹,他一樣要還回去。
季雙方才受了傷,在卓拓絡猛烈的進攻中落了下風,汗珠掉進了眼淚,夾雜着灰塵,她閉了閉眼,熏疼的眼睛落了淚,模糊眼前的人。
她下腰,躲過卓拓絡的刀,繞身将劍揮過去,劃破了他的手臂,在他吃痛的時候獲得瞬間的喘息。
季雙躍起,一腳踹向他的胸口,卻被反應過來的卓拓絡擒住腳扔了出去。
她倒在地上,後背被撞得生疼,手臂上也受了刀傷,掙紮着站起來,卻又被跟上來的卓絡踹了一腳,猛的咳出一口鮮血。
一旁解決掉麻煩的林绛迅速沖過來,長劍擋住了卓拓絡的刀。
季雙撐着地站起來,在林绛和卓拓絡交手的時候,抽出腰間的繡春刀,将長劍換成了刀。
她握着刀一刀将林绛身後偷襲的狄柔人捅穿。
林绛被踹遠了,季雙将他扶起來,迅速上前和卓拓絡打,她換了刀,此刻離卓拓絡隻有三寸,她唇角的鮮血還沒拭幹淨,目光銳利。
卓拓絡在那雙眼睛裡好像看見了個老熟人,他的刀越來越快,季雙險些接不住,她手握着刀,一腳往他裆下踹過去,卓拓絡臉色一變,迅速後撤躲過去。
季雙喘了幾口粗氣,也往後頭跑,“走!往後撤!”
卓拓絡帶的人太多了,至少有三千人,整個新營加上巡防隊也沒有一千人,他們打不過。
他們往後頭跑,卻聽見不遠處的馬蹄聲,季雙全身上下都是血,聽見地面震動的聲音松了口氣,援軍來了。
季雙帶着人,本是往後退的,隻是看見了援軍,便又往回跑。
卓拓絡聽着越來越近的聲音,從身邊的兵手中接過震天雷,點燃了引線,往新營一扔,帶着人迅速往後撤了。
新營的營帳被炸了個底朝天,地上留下了大窟窿,連帶着援軍的馬也受了波及,險些連人帶馬飛出去。
衛長宴下了馬,卻沒有再追,卓拓絡今晚是輕裝上陣,他根本沒想跟他們打,隻是來了個下馬威。
季雙回頭過來的時候,卓拓絡已經帶人跑了,新營也被毀得差不多了,地上留了個大窟窿給他們。
衛長宴走上前,眼裡都是擔憂,看見季雙唇角未幹的血迹,心下一緊,“你受傷了,跟朕回去。”
季雙站直,“無礙,”她轉頭,看着滿地狼藉,目光沉沉,“新營的統領呢。”
陳培适才站出來,面色微沉,“是我,今夜敵軍突襲,哨崗本該有人知會,卻不想今夜哨崗無人,這是我的過失,”他雙膝跪地,“請陛下責罰。”
衛長宴垂眸看着他,沒有說話,轉頭看着季雙,示意讓她處理。
季雙猛的咳了幾聲,壓下嘴裡的血腥味,“自己去領罰,二十軍棍。”
陳培沒有異議,“是。”
他轉身,突然又回頭,從還站着的士兵中用力揪出一個,将他甩在地上,長劍一抽,迅速砍了他的頭,血液飛濺,他臉上都是鮮血,卻沒有眨眼。
陳培單膝跪地,“今夜哨崗守崗的就是他。”
季雙沒有說話,細細打量着他,沒有過度辯解,出手又極快,是個不錯的,新營的統領是臨時的,本身便沒有太多用人的經驗,他今夜犯了錯,卻沒有辯解還能将罪魁禍首揪出來,砍了,給新營的士兵來了個下馬威。
衛長宴垂眸,從她眼中看出了欣賞,淡淡開口,“去領罰,不可再犯。”
“是。”
陳培轉身離開,腰背挺直。
林绛轉頭,看着季雙,歎了口氣,“這才剛建好,又要動工。”
季雙垂眸,“就怕他還會再來,新營裡頭的陷阱設好之前,每日巡防三遍,哨崗不可再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