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先回來。”
陳培聽見季雙的聲音,頓住了腳,片刻,還是又走了回來,看着她。
季雙轉頭,看着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哨崗,閉了閉眼,“先将哨崗修好,西北角也再建一個,這幾日加強警戒,每日派人将兩個哨崗的火把點起,西北角的哨崗不必安排人守夜,建好放着就行,速度要快,今夜就修,最遲兩天内要建好。”
她頓了頓,接着說,“還有,将營帳往後挪挪,夜裡也不要睡太死。”
“是。”
陳培立刻安排了人去辦,弄好後轉身去領罰了。
衛長宴将季雙帶上馬,留了人收拾殘局,今日卓拓絡是沖着她來的,她肯定傷得不輕。
季雙靠在他身上,卸了力,腹部疼得厲害,卓拓絡那腳力度極大,險些給她踹沒了,如果不是林绛揮劍擋了那刀,她今夜可能就死在這了。
衛長宴沉默着,沒有說話,一直到進了主帳也沒有開口,隻是喚了軍醫給她看看。
王大夫年紀大了,夜裡被叫起來,走得腿打顫,眯着眼,打着哈欠進來,給季雙探了探脈搏。
“氣息紊亂,我看這脈象,是受了内傷,但好在沒有傷到心脈,我給你弄幾貼藥,每日熬了,記得喝,這幾天,休息休息。”
季雙點頭,“多謝王大夫,這麼晚了還麻煩你。”
“不麻煩不麻煩,人命關天的事,總比睡覺重要,我回去了,你自己多注意點。”
他轉頭,向衛長宴行了禮,“臣告退。”
衛長宴看着他走了,站在原地,看着掀起又放下的帳簾,久久沒有說話,他不想斥責她,她隻是做一個将領應做的事,但今夜巡防的,是陸旭,她替他去,才會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果她聽話……就不會受傷,可是如果她聽話,新營就沒了。
帳内一時寂靜,誰也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衛長宴低了頭,他轉過身,在床榻邊坐下來,盯着她的眼睛,許久才開口:“疼嗎?”
季雙搖頭,聲音沙啞,“不疼。”
衛長宴靠過去,張開手抱住她,唇輕輕的蹭着她的側臉,雙手搭在她的腰間,歎息,“你總是不聽話。”
季雙回抱住他,“我從來不是個聽話的人。”
衛長宴歎了口氣,徹底拿她沒辦法。
翌日清晨,陸旭站在帳外踱步,不敢進去,直到季雙掀了簾,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
陛下不在裡頭,陸旭才松了口氣,他臉上的愧疚遮掩不住,“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
季雙擺擺手,“怎麼能怪你,是我自己非要替你的,更何況,若非昨晚去了一趟,新營可能還未完全建好便沒了。”
“你受了傷,這些日子好好休息吧,新營那邊,我每日帶人巡三遍,定然不會讓他們有機可乘。”
季雙坐在床邊仰頭看他,眼裡擔憂散不開,“卓拓絡這次來得突然,我開始以為他是沖着我來的,後來想想,又感覺不對,他怎麼會知道我替你,又怎麼會知道我會突然去新營。”
陸旭臉色一變,聲音輕了下來,“軍中出了奸細?”
季雙搖頭,“不是,我昨晚替你的事,隻有我們倆知道,不會是奸細,或許卓拓絡的目标不是我。”
“那就是單純的想打退新營?”
季雙攤了攤雙手,“誰知道呢?”
“你又這副無賴的表情,對了,陛下呢?”
“陛下練兵去了。”
“練兵?”陸旭将這兩個字含在嘴裡,咂不出味來,“不會是替你去的吧?”
季雙将案上快涼掉的湯藥舉起來,一飲而盡,“嗯。”
陸旭垂眸,掩蓋眼裡的情緒,“你……跟陛下……”
季雙笑笑,伸出一隻手,搭在嘴邊,“噓。”
陸旭聽懂了,他怅然若失的看着她拿着藥碗的那隻手,如果她喜歡的是蘇禾日,他尚且能争一争,可她喜歡的是陛下,九五之尊,天潢貴胄,他如何能争?
季雙喝了藥,從案上拿過衛長宴給她留的饴糖,放進嘴裡,沖淡舌根裡的苦味。
在現代的時候,她不愛吃糖,也不愛吃零食,獨獨最愛米飯,尤其是蓋飯,湯飯,可來了這裡,什麼都沒得吃,時常挨餓,有口糖吃,已經很開心了。
“這幾日,你派人多往新營那走走,陛下也派了人去修繕,我總感覺卓拓絡還會來,昨夜突襲新營損失慘重,歸根結底是因為未修繕完全,再加上哨崗無人,才會如此。”
“陛下……”
“軍中不必這麼多規矩……”
陸旭聽着外頭的動靜,知道陛下回來了,帳簾被掀開,外頭的人走了進來,他立刻躬身行禮,“陛下……”
衛長宴看了他一眼,“這幾日巡防你得多費點心了,尤其是新營那邊。”
“是,臣明白。”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