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完全亮,民宿房間裡彌漫着夜雨過後的微涼氣息。
白羽辰從半夢半醒之間緩緩睜開眼時,房間裡隻亮着窗外透進來的一點淺光。身邊那人還沒起身,卻将下巴輕抵在他的發頂,氣息綿長溫熱,像一層無聲的牽挂籠罩着他。
“霄霄……”他輕聲喚了一句,嗓音還帶着剛醒的沙啞。
夜淩霄沒有說話,隻是俯身在他額頭輕輕一吻,低聲道:“該起床了。你昨晚不是說,要去看晨霧?”
白羽辰一下子清醒了些,仰頭對上夜淩霄的眼睛,眼角還藏着未散的睡意,卻已經開始笑了:“你記得。”
“你說過的事,我都記得。”夜淩霄幫他把外套從椅背上拿過來,輕輕搭在他身上。
外頭還沒全亮,林間霧氣升騰,露台前的世界仿佛還沉浸在夢境裡。
他們一路輕聲走出民宿,穿上薄風衣,沿着後山的小道慢慢走到觀景台。沿途樹葉帶着露水的清涼氣味,空氣濕潤,仿佛一呼一吸之間都被洗過一樣清透。
抵達山頂觀景台時,白羽辰第一時間拿出相機,調整好角度。
遠處的山嶺像被乳白色輕紗覆蓋,太陽還未探頭,晨光尚淺,整個世界都靜默得像還未蘇醒。
“你看——”白羽辰小聲道,指着不遠處一處山谷邊緣,“光剛剛要出來了。”
夜淩霄站在他身後,安靜地看着他調整取景器的動作。白羽辰一邊拍,一邊試着走到護欄邊更靠前一點的位置。
夜淩霄順勢拉住他的風衣帽沿,把他往回扯了一點:“靠太近了。”
“我不是有你嗎?”白羽辰回頭笑,眼睛裡盛着霧氣反光的光。
夜淩霄沒說話,隻是幫他調整了一下帽子,把他發尖收進風帽裡,然後走到側邊,從自己的手機口袋裡拿出相機,反過來對着白羽辰舉起。
快門“咔哒”一聲。
白羽辰一愣,轉頭看他:“你拍我幹嘛?”
夜淩霄看着屏幕,聲音低沉而認真:
“這張留着以後送你,名字叫——《認真看世界的人,我願意陪他一輩子》。”
白羽辰被這一句話怔了一秒,随即嘴角緩緩揚起,輕輕走過去,腳尖踮起,在夜淩霄唇角落下一個帶着晨霧清涼的吻。
“那我以後也要拍你,寫一整本《陪我看世界的人》。”
他們沒有急着下山,隻是在霧氣最濃的時候并肩而立,像靜靜分享着彼此的呼吸、溫度與未來。
天色漸亮,第一縷陽光穿透霧層,灑在他們腳邊的木闆上,兩人影子被拉長又交疊。
他們并排而行,踏上回程的山路。
白羽辰拉着夜淩霄的手,腳步輕快:“我們回去之後,還有一組實驗要做,我的文案你要不要幫我潤色?”
“你先寫,我幫你改。”
“還有導師上次說的新項目提案,我們是不是可以一起試試?”
“可以。等你展覽結束,時間就空出來了。”
“還有還有,圖書館那個西南角的座位,我們下半學期繼續包場?”
夜淩霄看他一眼,語氣輕淡:“你那不是‘包’,是直接在那兒安了窩。”
白羽辰笑着晃了晃他的手:“誰讓那裡離你近?”
下山路途已近尾聲,霧氣逐漸散開,白羽辰忽然停下腳步,側頭看他:
“霄霄,旅行結束了?”
夜淩霄腳步未停,隻握了握他的手:
“不,是我們一起生活的方式,多了一種。”
旅行結束後,兩人于周日晚抵達學校。
入秋的校園比離開時更安靜了一些。實驗樓依舊亮着通宵的燈光,圖書館門前落葉積了一層,風吹過時會輕輕卷起,像在無聲地歡迎他們回歸。
白羽辰一回到宿舍就把相機卡導入電腦,修了幾張晨霧圖上傳朋友圈,配文是:“和靈感一起下山。”配圖中夜淩霄背着光站在觀景台邊緣,臉藏在陰影裡,隻有輪廓清晰,像一幅沉靜的速寫。
評論裡一片“攝影神仙”、“太有氛圍感了”,張宇航回:“好家夥,你們這是雙人旅拍啊?”
夜淩霄看到那張照片,隻淡淡問了一句:“你把我拍進去了?”
白羽辰理直氣壯:“當然。你是我最重要的風景。”
夜淩霄沒再說什麼,隻是默默從包裡拿出自己的電腦,也開始處理行程期間落下的文獻。
返校後的第一個周二,導師李教授召集了白羽辰所在實驗小組,布置了一次階段性課題進展展示。
“這次我們采取雙人協作模式,由實驗負責人與設計彙報負責一人搭配。”導師掃了一圈名單,“夜淩霄和白羽辰,你們一組。”
白羽辰眼睛亮了:“我不是你組裡的學生也能搭檔?”
“你不是某人合作者?”李教授擡了擡眼鏡,“放心,我是看你寫的那段方法論文案不錯,給你個展示機會。”
夜淩霄低頭翻資料,沒有回應什麼,但嘴角輕微揚起了一點弧度。
彙報那天,教室裡坐滿了同組師兄師姐,還有前來旁聽的學生。
夜淩霄負責數據解讀與實驗設計結構,邏輯缜密、語言簡練,在講到模型構建與對照機制時,不少學長都頻頻點頭。
白羽辰負責圖像呈現和流程講解,配合着簡潔的動畫過渡,節奏把握得恰到好處。尤其是那一頁全景圖,他在後期制作時特意把視覺動線拉成了“由淺入深”的推進效果,一眼望去如同故事展開。
展示結束,教室裡短暫安靜了一秒,緊接着響起一陣掌聲。
導師點頭:“非常好,特别是圖文結合部分,說明你們不是各自完成,而是充分磨合之後的成果。”
李教授的助理老師甚至湊過來問白羽辰:“這段PPT視覺框架你是怎麼構建的?用的是哪套動畫模版?”
白羽辰笑笑:“沒有模版,全是自己畫的。”說完下意識往講台邊看了一眼夜淩霄,兩人對視一秒,沒有笑,卻極有默契。
回到宿舍那天,白羽辰正在給實驗數據做後期彙總,敲鍵盤敲得眼都幹了。夜淩霄回寝時,直接把一塊還帶着冷氣的巧克力放到他筆記本旁。
“補糖。”
白羽辰擡頭,意外道:“你路上買的?”
“冰箱裡凍的。”夜淩霄脫了外套坐下,随口補了一句,“你這幾天文案寫得比平時甜,導師都說你‘表達越來越清晰’。”
“我天賦異禀嘛。”白羽辰咬了一口巧克力,含糊地笑着說,“那你呢?你那天在講台上冷靜得跟科研機器一樣。”
夜淩霄不置可否:“你不是說了,我是你最重要的風景。”
“你聽到了?”白羽辰故作驚訝,眼神卻笑意盈盈。
夜淩霄沒回話,隻在他湊過來時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把那抹笑揉進了發旋裡。
這一切看起來不過是“科研組隊”的普通場景,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他們的合作,不隻是實驗任務的分工,而是彼此人生計劃裡,最早也最堅定的共同勾勒者。
從旅行回校那天開始,時間像被悄悄擰快了一檔。
教學樓開始布告期末考試安排,圖書館自習室的座位也在午飯後就被搶空。講義的标注線一頁比一頁密,實驗報告提交日期也卡得愈發緊湊,連校園的晚風都帶上了一絲“快點讀書”的氣息。
白羽辰和夜淩霄的課程安排并不完全同步,但大部分晚上的自習時間,依舊保持了“并肩作戰”的默契。
而此時,四人備考組也再次重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