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傻眼了,沒想到直接把人安慰哭了。
平常他輔導之後,那些來訪者都是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以後就再也不來服務中心了。
修還沾沾自喜自己的輔導記錄,多麼厲害啊,一個回客都沒有,他們經過一次治療都好了。
況谷砂真是個硬茬。
他苦惱地撓撓腦袋,整個人手忙腳亂,不知道做什麼,求助地望向祝辛夷。
祝辛夷捧腹大笑。
扶子實臨死之前放的火還在噼裡啪啦地燒着,隻是那些火都不如少女的笑燙人。
修臉上爬上了紅雲,眼睛濕潤嗫嚅地等着祝辛夷的回答。
看夠了樂子,祝辛夷才大發慈悲地告訴修怎麼辦,“抱——抱——他。”
他們隔得遠,祝辛夷一時又說得輕。
修覺得周遭的火顫動着,自己頭暈目眩。
她在向自己嘟嘴?修羞紅了臉,轉頭看着況谷砂,遲疑自己要不要也嘟嘴。
祝辛夷看修不動,又大聲喊了一遍。
這下修不敢看祝辛夷,生怕她再笑他。
修肌肉緊繃,動作僵硬地俯身就要抱況谷砂。
隻是他的手剛落在半空,況谷砂就有清醒的趨勢了。
況谷砂與修大眼瞪小眼,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了。
之前他們一見面就打架,現在兩個人都感覺怪怪的。
況谷砂捏着口袋裡的手機,腦子控制不住想起常倩總說他要懂禮貌。
他眼神閃爍,嘴裡那句謝謝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修也看出來況谷砂的尴尬,攬住他的肩膀,哥倆好地走到一個隐蔽的地方,确保沒有人能聽到二人間的談話,問出那個他一直想問的問題,“……你的靈力是怎麼來的?”
幾次交戰下來,他能感受到況谷砂的靈力有限。
這種有限不是他的能力不夠,而是因為這靈力不像他自己擁有,反而像被别人灌輸進來的。
這靈力強大,他卻不能很好運用。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的靈力是每天現補給的嗎?第一次和你交手的時候,你的靈力存儲還夠用;現在,你卻連一個回合都撐不下去,這也是你沒用盡全力的原因。”
況谷砂不置可否,沒有說話。
“我沒有别的意思,我隻想問你的靈力怎麼來的?”修繼續小聲說,“明明你連心髒都沒了,不痛嗎?”
非人類的心髒是活着的根本,也是靈核能儲存靈力的根本。況谷砂沒有了心髒能活着,就已經夠讓人驚訝的,沒想到他還有着靈力。
剛才流過淚的眼睛現在如常,況谷砂摸着胸前破的大洞從容一笑,“不痛。”
“那真是很好很好了,你不痛,真是再好不過。”修莞爾一笑,誠懇說道,“看來你心情還不錯,能告訴我你的靈力怎麼來的嗎?”
或許想做一件善事,況谷砂真打算要說。
隻是話都沒來得及說出,無人察覺下,一個東西從暗處襲來刺中了他。
況谷砂身形一晃。
修急忙扶住他,“你沒事吧?怎麼站在原地還能摔倒?”
況谷砂置若罔聞,眼神呆滞,嘴巴一張一合,“147号,你是特殊的。”
幾個月前,況谷砂來到指導者宿舍主動對修說過同樣的話——
147号,你是特殊的。
第一次,指導者宿舍,況谷砂說出。
第二次,南柯幻術,記憶中的非人類說出。
第三次,柏宮,況谷砂說出。
至此,催眠生效。
修聽到況谷砂的話,眼睛霎時變成了純白色,嘴中的尖牙拉長,額頭上也浮現出一個黑點。
電光火石之間,修一把攥住離他最近的況谷砂,尖牙刺|進況谷砂。
況谷砂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呆在原地不動,任由修吸血。
祝辛夷眼睛睜大,剛剛還無所事事的神情瞬間被緊張取代。
她化出冰面罩,踏步靠近修。
不夠!不夠!
喉結滾動,修咽下新鮮的血液,隻是這迫切饑餓感仍舊敲打着他的胃,他饑渴地鎖住況谷砂。
一股怪力碾壓着況谷砂全身。
修眼睛冰冷,站在原地沒有動,定定看着趕過來的祝辛夷。
他将被況谷砂随意丢在一邊,隻聽見咔嚓的響聲,況谷砂骨骼碎裂。
***
常倩猛地睜開眼,剛才的噩夢讓她心神不甯。她摸索着床頭的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了。
就在幾個小時前,況谷砂還給常倩打電話,叮囑她注意換季,小心過敏。
常倩心裡萌發出給他打電話的沖動,她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和還說,她遇到了個古怪的道士,她還新做了一道菜,她也想養一隻屬于自己的狗。
時間不是問題,她曾經在熬夜的淩晨興緻勃勃地給他打過電話。
被打擾的況谷砂沒有起床氣,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又認真附和她的心血來潮。
常倩捂住一直亂跳的心髒,重新躺了回去。
他們今後還會有長久的時光,那些話等到見面再說,她想看到那時少年微微仰起頭顱目不轉睛的看着她樣子。
胳膊被她搭在了眼上,常倩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她咬着嘴上的死皮,不知道今年的麻雀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