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修用直覺感知随便找了個方向,拽着修熱火朝天地就往前跑。
祝辛夷的速度太快,喬安娜後半句還來來得及說出口。
“隻是我哥他最近犯了事,不管事了。”喬安娜話還沒說完,就隻能看見他們的背影了。
人都跑沒影了,這話當然也聽不到了。幾天後的祝辛夷會深深後悔,并明白社會險惡。
五人小分隊組建的還沒有十分鐘,就各奔東西了。
拿着信号兩格的水晶球,他們重新上路了。
被獎金沖昏頭腦,衆人都沒有發現的是,一直實時播報的系統已經很久沒有出聲了。
***
地道内
一直在地下走的非人類還不知道外面已經變天了。
白靈和鹿妖帶着一群妖怪繼續前行,越往前走,白靈越覺得涼飕飕。她搓着雙臂來維持溫度。
她看向周圍,除了她,那些人神色如常。隻有她一人覺得冷嗎?
土撥鼠說的話還萦繞在她的耳畔,白靈托了托祝辛夷交給她的罐子,不知道祝辛夷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她一時走神,沒留意前面的妖怪停住了,“碰”地一下撞到了前面人的後背。
“不好意思,剛才晃神了,沒看前面。你沒受傷吧?”白靈很是抱歉,她對自己的力量很有自知之明。
她是力量型的妖怪,覺醒的能力也是身體強化。
而且隻在水牢待了一段時間,對于這種浸泡在綠色溶液裡的虛弱妖怪,毫不誇張的說,她輕輕一戳,他們就有可能倒地。
怕傷到了面前的妖怪,白靈又問了幾遍,興許是性子比較腼腆,一直低着頭,沒有回白靈的話。
白靈越問,那妖怪的頭就愈發往下低了,她還聽到了隐隐的啜泣聲。
問哭了人,白靈也不尴尬,笑了笑就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跟着隊伍前進。
她用自己多年臉盲的直覺,判斷旁邊的人就是鹿妖,白靈用氣聲跟旁邊的鹿妖調侃,“真是個特别的妖怪呢。”
鹿妖沒回她。
白靈環顧一周,都沒有人和她搭話。在看前方,土撥鼠還在挖着洞。
摸了摸鼻子,她自覺沒趣,緩緩地落到了隊伍後面。她的步伐越來越慢,眼見和前面的隊伍落下一大截。
她把罐子綁了個死結,挎在背上。白靈化為原型,撒腿就跑。銀灰色的狼毛飄逸,在身後形成流線型,尾鬃拖拽出一陣陣風浪。
合着他們之所以感受不到溫度的變化,因為他們不知不覺之間全變了,他們臉上全是綠紋,眼睛發紅,而且全他媽的不眨眼。
土撥鼠更是吓人,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
你們怎麼偷偷變化不帶她。
她一隻弱小可憐的狼妖呆在這種變異的物種裡真的很害怕。
那群妖怪反應了過來,齊刷刷地扭頭。臉上的微笑越扯越大,散發着極度的惡意,雙眼泛着幽光,死命盯着狂奔的白靈。
猶如看到食物的鬣狗,他們四腳着地,流着涎水盯着還在跑的白靈。剛才那妖怪根本就不是哭,而是在喘息,他在壓抑對白靈的食欲。
那土撥鼠的直覺感知到底準不準,不是說祝辛夷那邊才是不好的嗎?她怎麼感覺這邊才是!
那群非人類之前的能力肯定比不上她,但就好像是給他們加了紅眼buff一樣,他們的眼一變紅,速度和力量不止一倍地提升。
白靈拉開的距離很快就被他們追平了。
她借助地下彎曲的地勢左躲西藏,勉勉強強能占據上風。
白靈躲着左右方的夾擊,從下穿去。粗糙的沙礫磨着她的脊背,狼毛上開出一朵朵絢麗的血之花。
對面的非人類太多了,随着時間推移,他們的配合度也在提高。在衆妖的圍攻下,她逐漸力不從心,身上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
可即使躲的這般狼狽,她使的也不是一些殺招,頂多讓他們喪失一些行動力。
這些狂躁的妖怪是她的朋友,與祝辛夷分别之後,他們一路上都在說說笑笑。
剛脫離被分割肉身的險境,他們每個人都帶着輕松愉悅的笑容,暢想着回去的生活。
一個在外漂泊許久的小妖怪想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家人;有一個妖怪剛剛有了自己的孩子,他這次被騙就是為了給孩子掙奶粉錢;還有鹿妖,就在他們剛到地下暗道的時候,鹿妖握着拳,眼睛閃閃發光,說回去的時候要去狠狠地揍那個朋友一頓……
他們是什麼時候發生的變化?
一隻土撥鼠沖在最前面,他死死咬住了狼脆弱的腹部。土撥鼠的咬合力遠比不上狼,可他一直撕咬着,牙印和傷口嵌在了狼的身上。
血液帶走了她的溫度,白靈的腦子轉得更慢了。她吃力地想着,早在隊伍好久不曾說話的時候,那變化就已經悄無聲息地降臨在了他們之中。
紅眼和大笑像傳染病一樣,迅速傳染到了這群剛才由衷感到幸福的非人類。
她用盡全身力氣将罐子抛出,幸好罐子隻是罐子,他們對它不感興趣,罐子也不會碎。
她擡頭無神地望着上面的岩石,沒想到生前的最後一個任務沒有完成。這個任務明明那麼簡單,隻要跟着路線前進就行。
白靈苦笑着,緩緩閉上了眼。
血月高高端坐在上,她靜靜地望着下面,一切污穢都沾染不到。
地上一處火光沖天,地下洞穴傳來了一陣嘶喊聲。
那嘶喊聲扭曲變形,漸漸地,隻剩下吞咽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