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過來,啊啊啊,不要過來——”
伴随着驚恐慘叫聲的,有槍火繼續密集的聲音,也有金屬被掰折,骨頭折斷,堅韌的物體被撕開的裂帛聲。
黑氣撲過去時,雙方體積的差異,如同猛虎撲兔,連可以阻擋光彈的機甲也擋不住他。
鮮血和肢體在黑風中旋轉,流浪鬼的笑聲越來越狂放,也越來越殘忍。
“哈哈哈哈,都死——血的味道——好香啊——”
原本隻有層半樓高的黑色怪物,越發膨脹,哪怕槍聲已停,慘叫聲也被死亡所平複,它還是旋轉着想往别處撲過去。
“殺,殺光他們——”
遠處,還有本與流浪漢鬼沒有交集的人群,黑氣作旋風狀,就要往那邊席卷而去。
卻不料卷至半空,突然現出辜隐的身形,她臉色平靜,眼卻灼如夜星,伸手劃出一道虛痕:“止。”
那黑風便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你滿意了嗎?”辜隐指向下方的斷肢肉塊,一具具不成人形的殘屍,以及被生生扯斷、永遠殘留着驚恐、死不瞑目的凹碎頭顱。
“臭婆娘,滾開——”
“啪”一聲脆響,明明是黑煙成團看不出人形,卻生生被虛扇出一個響亮的耳光,黑煙上方的一團,随着脆響偏向了一邊。
“臭婊……”
“啪、啪。”來回兩下。
“臭……”
“轟”一拳,直接從天上将黑煙揍到了地上,砸飛了十數個巨大的貨櫃箱。
“好痛……别打了……”明明剛才中槍也感覺不到疼痛的鬼魂,不管是剛剛的幾下耳光,還是現在這一拳,都痛得讓黑煙有一種快要魂飛魄散的恐懼感。
辜隐輕飄飄地落地,信步閑亭地走到被轟得體型變小了的黑煙跟前。
“不好意思,我剛沒聽清楚,你想說什麼?”
“對不起……”靈魂割裂一般的痛苦,能讓鬼理智回籠、認慫。
“我不習慣對着看不見眼睛的生物說話。”
黑煙消散,流浪漢鬼乖乖地露出人樣,還舉一反三地把稍早前辜隐的問題也答了:“好像、還沒有,我還想殺人——還不夠——”
“那就再來一次。”辜隐不廢話,這個場中場是她幻化出來的,時間流逝和外頭也不一樣,手一揚,流浪漢鬼又回到了最開始發現貨櫃箱時的模樣。
再度撬開,發現寶貝,狂喜,又發現是軍械,痛哭,睡着……一會被槍響驚醒,慌不擇路地逃跑,遇上不忍心看他出事的守衛軍叫他閃開,引來另一方開槍……中槍,沒事,撕碎所有人……
這次辜隐沒有等他膨脹就出現了,随着她身影浮出,他的記憶也回籠,發現自己重複了一次剛才的行為。
“滿意嗎?”
“不可能——”
場景又換,一切回到了原點,殺、醒……不服,再來,一直到了第九次,辜隐一出現,流浪漢鬼就喘着氣自動露出臉,舉高雙手:“大人,滿意了、滿意了!”
辜隐這才把他帶回到真正的,渡靈人應該存在的場景中。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服氣,你也知道是誰殺了你了,這一次,不會再有重來的機會。”
“那我可以殺了他嗎?”
辜隐點頭:“可以,你殺了他,報仇雪恨,我再把你打散,也算是求仁得仁。”末了又補一句:“殺人就殺人,不要搞得到處都是,髒亂臭會讓我心情不好。”
給他九次渡化的機會,仍然執迷不悟,那就算了。報完仇後,這個怨魂沾了人命,就成煞了。既然是煞,當然得由自己這個修真者處理了。
很公平。
流浪漢鬼這次還有理智,正一臉猙獰地想着,自己将仇人這樣那樣後,成為鬼魂,過上鬼上鬼的日子……就聽到辜隐說要把他打散。
呃,這和他想象中不一樣啊。
哪怕辜隐隻是輕描淡寫地替他決定了結局,流浪漢也絲毫不敢把這話當成玩笑。
“大人,我死了啊。”
“對啊。”
“被人殺死,為什麼不能報仇?”
“可以啊,我不是沒攔着你去殺他嗎?”
“那為什麼……大人要打散我。”聲音老委屈了,漢浪漢覺得要不是自己死了,不會掉眼淚,早就淚水嘩嘩直流了。
“這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辜隐日常和小崽子們相處時間多,隻要她願意的時候,都是非常有耐心的:“你要選擇秩序,那便交由審判定罪,有罪者罰,無辜受累者哪怕今世未得償,黃泉道上也會有其補報。若你不信秩序,以強制強,拳頭大了說話,也行啊。”
“那?我?”
“你是惡鬼,殺一凡人輕而易舉,他和你有命債因果,我不攔你。隻是你報完仇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地府來接,我又懶得守你,最幹脆的,就是打散了你,也算是一種超度。”
她行事不拘小節,隻要最後結果是好的就成,用拳頭超度,也是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