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傾瀉進來,江露染看着嫁衣上亮起來的紋樣,聞到了她熟悉至極的清冷檀香味。
腦海中所有的思想瞬間停滞了,那個與婚宴毫無瓜葛,此時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就是出現了。
江露染腦海中的弦嗡鳴不止。
他...到底是怎麼知曉這件事的?又是如何在今日來到自己的面前。
殿下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這些問題在她腦海中後知後覺地顯現,可是已經有些遲了。
她這些時日,一直避之不及的那個人已經有所行動,他緩緩傾身,像面前不安的少女遞出手去。
白皙如玉,骨節分明。
江露染驚慌失措到極緻,耳邊他的聲音越發分明,明明隻是淡淡的,聽到她心中卻宛如雷鳴。
“是孤來晚了,曉曉今日要嫁給誰?”
那道淡淡的聲音就響在他身側,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她吓得快速摔開近在咫尺的手,謝知寒眼神暗了暗,瞳仁中墨色翻湧,宛如夏日驟雨欲來的天色。
江露染快速揭開自己的蓋頭,看到面前的人,面容清隽,神情冷淡,果然是多日未見的太子殿下。
此時轎外的人群都已經知曉他的身份,紛紛跪地尊敬稱他:“參見太子殿下。”
而江露染耳邊卻嗡鳴作響,望見的他冷淡如松的面容,瞳仁看着她,已經透露出不悅。
看着面前的少女一身喜服,容顔稠麗,神情卻木然呆滞,眼神震驚,一副不願意相信的樣子。
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人是自己,還是不願相信嫁給的人不是沈昱?
他伸出手輕輕繞着她肩側的青絲,烏黑的發絲纏繞在他雪白的指腹上,他感覺到少女明顯的顫抖。
他瞳仁中的墨色愈發深重。
他栖身而上,将她逼在轎中一角,長指放過了柔弱的青絲,轉而捏起她尖尖的下巴,一字一句如同漫長的雨落。
“曉曉,不想與孤解釋些什麼嗎?”
她看着面前清冷矜貴,難以招惹的儲君,神情讷讷。
她此時該對他說些什麼?
說她已有心悅之人,請他放過?
還是說他為何出現在這裡?
又或者說他們本來就不該再見了。
可是為何她如此害怕,明明毀掉的是自己的婚禮。
即便他是儲君,她的婚姻與他又有何幹。
想明白這個道理,她忽然有了一絲莫名的勇氣,猶如搖搖欲墜的火苗妄想與風雨對峙。
她捏緊嫁衣一角,看着他,直直道:“殿下這是公然毀人婚姻不成,即便是儲君,殿下怎可以如此任性妄為?”
謝知寒與她對視,清晰地看到她眼神中的閃躲和突如其來的勇氣。
手背上浮起的青色脈絡表示他已經怒極,但他的唇角反而漫出一抹笑容。
“任性妄為?”他口中緩緩吐出四個字,語氣聽在江露染耳中不甚明朗,卻帶着昭然若揭的薄怒。
他生氣了,她此時才意識到。
“孤倒是想要問問曉曉,到底是誰在任性妄為?明明是孤的妻子,卻一心隻想着嫁與他人?曉曉是在做些什麼,可以告知孤嗎?”
他墨色的瞳仁中隻顯現着她一個人的身影,她的身影在風雨的最中心。
她以前也見過他生氣,可是從未見過他如今日這般模樣,這樣子令她很是害怕,情不自禁向後躲,可是身後就是車壁,無處可逃。
她躲避的模樣更令他生氣,他到底哪裡不如那位沈公子,竟然讓她如同躲避洪水猛獸般。
可即便是怒極,也不願傷她分毫。
江露染面前的白衣很快侵襲了她全身,而後她被他抱起來,整個人掩映在他的白衣之下。
周身是她熟悉至極的檀香。
可是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她怎可穿着嫁衣在他懷中。
她在他懷中劇烈地掙紮,謝知寒控制住懷中亂動的少女,垂首在她耳畔道:“曉曉若是再亂動,别怪孤不講情面。”
他用權勢壓迫她駕輕就熟,而她卻完全想不出對策。
他真是...太壞了!怎麼以前沒發現。
身邊的人看着嬌美的新嫁娘被太子殿下就這樣抱走,皆怔在原地。
他們方才看到了什麼,京城中那位素有賢明的太子殿下在公然搶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