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窩在他懷中,入目是一片潔淨的白,與她身上鮮豔的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就這般抱着她走了許久,她不知道即将被帶到何處。
他們之間很久沒有這樣親密過,她在他懷中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很快,很快。
她有些不自在,在他懷中輕輕動了動。
上方清冷似雪的聲音立即傳來:“曉曉别亂動,不然孤可保不準孤會做出什麼事。”
她的動作立即停下來,在他懷中非常安分。
謝知寒望着此時乖巧的少女,非常滿意。
隻是她身上這一身火紅的嫁衣也太礙眼了些。
想為她換身衣裳。
謝知寒眼眸眯了眯,帶了些危險。
直到兩個人的背影走出很遠,人群才恢複了往日的喧嚣。
“方才那可是太子殿下,我沒有看錯吧。”
“還有誰能用那個稱呼,除了殿下全大胤還有誰能用,除非他不想活了。”
“這位江姑娘與殿下到底何時有了關聯,這位沈公子看來要傷心了,畢竟,誰還敢與太子搶人。”
“聽聞京中太子殿下丢了心愛之人,曾找過多日,殿下的這位心上之人,說的不會是江姑娘吧。”
......
人們望着背影遠去的方向議論紛紛,這些見聞足夠他們提起好久。
譬如為兒孫講傳奇故事時,可以為他們這樣講,我曾經見過這位太子殿下追喜歡的姑娘走了很遠的路,又做出無事禮法,公然搶婚的舉動。
沈昱在家中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新娘的車轎,很是擔憂,明明路途也不是很遠,江姑娘怕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事了吧。
他最後沒有等來江姑娘,卻等來了一道旨意。
婚禮取消了。
旨意是京中的太子殿下親筆寫的,力透紙背,可見當時殿下的心情并不愉快。
他從街坊口中得知江姑娘是被太子殿下帶走了,心情一時非常複雜。
從街坊口中推測得知,江姑娘很有可能就是殿下一直尋找的心愛之人。
沈昱唇邊蔓出一絲無奈,他沒有膽量與太子相争,何況殿下是儲君,若是他考中功名,可以入朝為官,還要在殿下的手下做事。
這件事隻能說明,他與江姑娘有緣無分,他與她還沒有做夫妻的緣分。
是自己來晚了一步。
沈昱醉了三日的酒,酒醒時,眼中一片清明,好似忘記了前塵過往,仿佛重生。
事關太子的私事,永州的流言很快也停息下來。
好似那一日平靜的什麼都沒發生。
不平靜的是永州縣丞府。
“你說什麼,誰來了永州?!”
他驚訝的聲音太大,引來奴婢的紛紛側目。
“回禀老爺,是京中的太子殿下,人人相傳,親眼所見,應當是...不會錯的。”
永州縣丞柳束來回踱步,神色罕見的困惑,太子殿下,這尊大佛來永州這小地方做什麼,難道是自己做的事情被他發現了。
不,這不可能,這件事連永州百姓都不知曉,更遑論京中的太子殿下。
聽聞太子是搶婚而來,他真的隻為了追尋所愛而來的永州嗎?
他要如何對待這位太子殿下,柳束眼中越發迷茫。
*
謝知寒将懷中少女帶到一個僻靜的小院,這個小院是他在買下糕點鋪子後買下來的。
院子景色非常優美,有落花鋪滿的小徑,還有一片清新雅緻的湖。
更重要的是,從曉曉的房間中推開窗就可以望見月亮,是最美麗的那個角度。
江露染此時就被他帶到了這個小院中。
他輕輕将少女放在榻上,少女一離開他的懷抱就像一隻亂動的貓,立即遠離了他的懷抱。
她的嫁衣鮮豔明媚,襯得她的臉龐越發嬌媚。
嫁衣一角在他手心滑過,涼涼的。
她立刻縮在小榻一角,背抵住身後的牆壁,眼神緊緊盯着他,帶着戒備。
她離開之後,懷中很快鑽入了一股寒冷的空氣,懷中溫度降了下來,連帶着他整個身體也是。
小榻一角的少女像隻貓,對着自己亮出鋒利的爪牙。
他靜靜看了她半晌,最終還是無奈道:“曉曉,離孤近些。”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像是絲毫不怕惹他動怒般,他心下歎氣,全天下敢如此對他的也就眼前人而已,果真是自己以往太寵她了。
“曉曉,不要讓孤說第二遍。”
她仍舊靜靜望着他,身形不動。
火紅的嫁衣在謝知寒眼中如同針刺,況且此時她對自己如同對待空氣。
她究竟是為了誰在與自己鬧别扭,是那位結識了才不過幾日的沈公子?
謝知寒眸底郁色越發明顯,望着少女戒備的身影,他決定再不給她半分逃離的機會。
小榻上的人輕而易舉再次回到他懷中,江露染因為他的舉動終于生出了抗議。
“殿下!”聲音短促,帶着抗議。
終于肯和自己說話了麼。
“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殿下究竟想做什麼?”
語氣中充滿了職責,好似做錯事的是自己一般。
他望着她,而後不緊不慢地開口:“孤也想問問曉曉究竟想做些什麼?”
“曉曉明明是孤的妻子,可心心念念都是嫁給他人,孤竟不知,孤到底哪裡不值得曉曉信任。”
他一字一句如同利刃,毫不留情向她刺來。
這是明顯的招式,可她卻無法招架。
他的妻子。
她明明說過不止一次,他們之間再無瓜葛,她以為殿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而今日,他卻還是千裡迢迢而來,破壞了她籌謀已久的大事。
她為何不能生氣。
“我與殿下曾經說過,想與殿下分離,我說過不止一次,殿下為何今日還是來了。”
謝知寒靜靜望着她,他倒是不知他的曉曉何時有了颠倒黑白的能力。
他沒有說話,半晌,伸手不顧她的阻攔取下了她的鳳冠,那樣貴重而精緻的鳳冠,被謝知寒毫不在意地擲在地上。
他理好她紛亂的發絲,看着他的舉止越發不容勸阻,饒是江露染脾氣再好,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她又想退後,謝知寒看出她的意圖,牢牢抵住她纖細的腰肢,不容許她逃離絲毫。
當初也是她先招惹自己,明明是她想随自己回宮,可是此時卻又聲讨這全部是自己的過錯。
這很不對。
尤其是她此時還穿着明豔的婚服,喜悅的顔色謝知寒隻覺得刺眼。
她今日如此明媚美麗,卻是為了其他人。
他眸中郁色愈加深重,而且眼前的少女還在明顯的躲避自己。
他已經給過她不止一次機會,可是她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的話當做耳邊風。
饒是面對她謝知寒脾氣再好,此時心中也不免煩躁起來,他到底是哪裡比不上那個沈公子。
為何她總是要逃離。
她究竟将自己當做什麼,謝知寒望着她良久不語,周身的氣氛一點也不平靜。
似是山雨欲來前的風雨呼嘯而至。
江露染也覺察到二人氣氛的不對勁,可她依舊面色倔強,不肯像他示弱。
謝知寒凝眸,半晌聲音低低對她道:“曉曉,孤勸你最好别對孤如此。”
他動作輕緩,取下她發間連理枝樣貌的發钗。
沒了發钗的掩飾,她烏黑的青絲瞬間垂了下來,遮掩住她纖細的腰肢,她細弱的身姿此時有些像風中輕顫的花束,令人憐惜。
謝知寒的動作卻不憐人,他取下她發間刺眼的钗環,繼而去解少女身上冗雜的喜服。
光天和日之下,他竟然在做這些,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她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做,大驚失色,失去了方才的鎮定,不禁脫口而出。
“殿下!”聲音急促,帶着驚慌。
此時倒是知曉喚他殿下,方才在做些什麼。
不過也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