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用了她方才咬過的糕點,江露染四下裡看了看,這宴會這麼多人,應當沒有人會注意到這裡吧。
嗯,肯定沒有。
身邊的衆人:殿下與姑娘共用同一塊點心,兩個人完全不分彼此的模樣,看來自己家女兒當太子妃果真是沒有指望了。
應當連忙去挑選京中其他的優秀兒郎才是。
重陽宴果真很熱鬧。
有很多好看的美人跳舞,還可以看到好多好看的兒郎。
江露染偷偷地瞄了一眼宴席上的好看郎君,容貌果真是各有千秋,不過全都及不上殿下。
就偷偷看這一眼,殿下應當不會發現。
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人來禀告謝知寒一些關于青蓮教餘孽的事情,謝知寒看了一眼專注于宮人跳舞的江露染,對着她道:“曉曉,站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等孤回來。”
江露染望了一眼殿下身邊的人,想來一定是有要事,江露染點點頭,很認真地回答:“好。”
謝知寒聽完屬下的禀奏,其實不是什麼大事,他吩咐了一些細節,就讓屬下去辦了。
回到宴席之中,方才站在最前方一身青衣的小姑娘已經不見了。
謝知寒心中一頓,身側的手指不自覺地蜷起,掌心有些刺痛,可他渾然不覺。
他快步走到方才的桌案前,問距離那裡最近的宮人。
“有沒有見到江姑娘去哪了?”
宮人垂首,聲若蚊呐:“回殿下,奴婢沒有見到。”
謝知寒又接着問了幾個人,得到的答案全都一模一樣。
沒有見到。
謝知寒遙遙與青奚帝對視了一眼,青奚帝鳳眸帶着巨大的壓迫,面上帶着一股無人猜透的漠然。
宴會上的喧鬧仍舊在繼續,宮人的裙裾舞的像一朵朵熱烈盛開的鳳仙花。
身邊有人在倒酒,有人在飲茶,還有細碎的宮婦交談的聲音,夾雜着侍女低聲的應答。
可這千萬種聲音裡,沒有一種是他想要聽到的。
沒有一種屬于他的曉曉。
他片刻前還在跟她講話,她甚至笑着用下了唇邊的糕點,他告訴她,要她等他回來,她明明答應了自己,說她會在這裡。
可她就是不見了。
這個宮殿就這麼大,他的曉曉能去哪裡呢?
耳邊各種聲音嘈雜地湧過來,而他卻徹底的靜下去。
在這麼多人裡,他看不到他的曉曉,他被全世界抛棄了。
謝知寒最後望了一眼青奚帝,青奚帝似有所感,朝他的方向看來,眉眼中仍舊是什麼都不在乎的漠然。
謝知寒跌跌撞撞地朝殿外走去,皇宮就這麼大,哪怕是翻遍所有的角落,他也要将她找回來。
如果她不在了,謝知寒手指顫了顫,不,他絕對不容許這種情況發生。
身邊已經有人察覺到太子的失态,但不知曉僅僅一瞬間,殿下是發生了何事,方才一直在殿下身邊的小姑娘呢?似乎也看不見了。
“殿下你沒事吧?”他試着去扶他。
謝知寒躲避開旁人的觸碰,隻是淡聲:“孤無事。”
接着繼續走向了殿外,今夜的風很涼,将人的衣衫吹起來,謝知寒面無表情,眉眼間重新染上冰寒。
對着南風吩咐:“拿着孤的令牌,讓東宮的守衛去找人。”
可是陛下尚且還在宴中,讓東宮的守衛插手宮中的事情,其實是于理不合。
但是看着殿下的臉色,知道多說也是無異,隻好接下謝知寒手中的令牌,轉身去了東宮。
宴席之中仍舊觥籌交錯,但是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少了一個人。
一個對謝知寒很重要的人。
謝知寒緊了緊手心,總有一天,他會讓全天下人都注意到他的曉曉。
他的曉曉那麼好,不應該是這個結局。
幾句話的功夫,一個人從這裡到殿外能去到哪裡呢,謝知寒沿着回廊靜靜地走着,這是殿中通向院外的唯一道路。
這麼短的時辰,即使是将人帶走,也絕對走不了多遠,謝知寒沿着回廊細細地觀察。
南風這時前來回禀,說是讓東宮的守衛按照殿下的命令去做了。
“嗯,讓他們仔細些,務必每一處地點都要搜到,不得馬虎。”
殿下的臉色已經恢複了淡然,但是南風不覺得殿下這是接受了事實,反而更像是一種暴風雨前的平靜。
若是江姑娘真的出了什麼事,今夜宮中大抵是不會太平。
謝知寒仍舊在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一邊走一邊細細地觀察。
南風此時很想安慰殿下,江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突然,謝知寒在他面前腳步一頓,南風一愣,輕喚出聲:“殿下?”
謝知寒卻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南風上前一步,才堪堪擡腳,就聽到謝知寒道:“别動。”
而後謝知寒将他一側泛着銀光的東西撿起來。
那是一枚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