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熬夜做了很久呢,殿下喜不喜歡?”
謝知寒望着手中的穗子,原來這些天明軒閣的燈火一直亮到很晚,就是這個原因。
曉曉很久之前就開始為自己準備生辰禮物。
曉曉一定很累,他握緊手中的劍穗,對着她道,聲音有些啞:“曉曉做的,孤都喜歡。”
其實他方才已經收到了最喜歡的生辰禮,無論有沒有這個劍穗他都會很開心。
這是曉曉親手做的,謝知寒将它懸在風華上面。
這是他們共有的寶劍。
江露染望着風華,想起自己的那柄寶劍,那日曾說跟着殿下一起學習劍術,可是也隻不過學過聊聊幾日。
從今以後她得重新将劍法練起來了。
她要瞞着殿下偷偷練習,到時候一定給殿下一個驚喜。
“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小姑娘的眉眼在燈燭之下顯得越發稠麗,神情專注。
“沒什麼,就是想殿下為何一直戴着檀珠。”
她為了掩飾方才所想,随意說了一句其他的用來掩飾,自然也沒指望殿下會回答。
但誰料,謝知寒望了一眼手腕處玄色的檀珠,輕輕撥弄了一下。
那裡正散發出清淡的檀香味。
江露染視線随着他的舉動視線也落到檀珠上。
玄色的檀珠襯得殿下的手腕冷白,顯得他整個人越發清冷。
看着那串檀珠良久,謝知寒才緩緩開口:“因為母後。”
先皇後?
江露染立即引起興趣,向着謝知寒的方向微微靠近了些。
她要聽殿下講檀珠的來曆,她想了解他多一點,再多一點。
“小時候父皇和母後總是争吵,後來母後就索性不再見父皇,從那以後她就開始禮佛,長樂宮中全是檀香的味道,父皇不知何故總是莫名其妙罰我,那一日抄書到很晚,晚到守夜的宮人都入睡了,我自己一個人回了東宮,那夜很黑,路上還摔了,我想去找母後,可是那時母後也睡着了。”
那個時候,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殿外,膝蓋處的疼痛不斷傳來,鼻尖還傳來隐約的血腥味,好像是流血了。
但是沒有一個人在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太子殿下,這是他必須要承受的事情。
如果他有一句抱怨,一句訴苦,在旁人眼中,就是不合規矩,就是懦弱,就是無能。
他無所謂别人怎麼想,可是如果任性妄為,母後也會傷心。
他幾乎是一夜之間長大,可是此時此刻,他想見見母後,可是也不行。
他執意進入長樂宮中,殿内彌漫着檀香,他被檀香溫柔地包圍着,心中逐漸安定下來,他在殿中靜靜呆了一會兒。
後來母後離開的時候,将她一直帶着的檀珠在彌留之際給了自己,他時常帶着檀珠,檀珠上傳來的檀香味讓他覺得其實一切都沒有變過。
他仍舊可以在難過的時候溜進長樂宮中躲避,再出來時就變得無懈可擊。
謝知寒看着那串檀珠,其實不管他再如何騙自己,也終究是回不到從前了。
母後已經不在了,長樂宮也已經封禁,裡面也不再彌漫着令人安心的檀香。
江露染不由得覆上殿下的手,他的手指有些冷,她想溫暖他。
是她胡亂妄言,才會勾起殿下的傷心事。
今日可是殿下的生辰,怎麼可以讓殿下傷心呢,她若是沒有問出那句話就好了。
江露染後悔莫及。
“殿下,都是曉曉的錯,曉曉不該問的。”
她若不問,殿下就不會這麼難過。
謝知寒望進少女擔憂的眼神,她的瞳仁墨黑,倒影着他自己一個人的身影。
他的确是回不去了。
但是他也遇見了今生唯一想要守護的人,這個人就在他的面前。
而她竟然說她錯了,她有什麼錯。
她不過就是問了一句話罷了。
他整個人都是她的,又怎麼會顧及一句話呢?
再說了,這些事情遲早都是要告訴她的,她做為自己的心上人,有權利知曉他的一切事情。
他也不想對曉曉隐瞞任何事。
然而,開口的話卻是:“曉曉吻吻孤,孤就原諒曉曉。”
費勁心思跟她索要一個吻。
江露染的心軟成一汪春水,殿下他原來一直是這麼過來的。
想到謝衡與李貴妃的張牙舞爪,江露染更是氣憤,心中也就更心疼謝知寒。
隻要吻吻殿下,殿下就會好起來了嗎?
聽上去似乎不難。
她緩緩湊近,唇瓣輕輕覆上去,鼻尖彌漫着清冷的檀香,她在他唇上一觸即離,像是蜻蜓點水,想離開時卻被謝知寒撫上後腦,主動權轉移到謝知寒那裡,他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頭腦昏沉間,她聽到他說。
“曉曉,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