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殿下如此說,南風也沒有辦法,隻能在心中與江露染告别。
這幾日與江露染相處下來,他很喜歡她的性格,眼看着殿下與江露染相處也是極為舒适的,他還以為江露染在殿下心中是不同的。
但是今日看來江露染與他人并沒有什麼不同。
南風極為惋惜。
自從先皇後去後,殿下一直将自己繃得很緊,每日像是挂在弦上就要飛奔而去的箭矢,一刻也不得松閑。
而在殿下見到了江露染之後,殿下眼見的放松下來,讓南風看到了幾分先皇後在時的影子。
本以為江露染可以一直這樣陪伴在殿下身邊。
可誰料殿下竟然先把她抛下了。
南風将轎簾整理好,坐在馬車最前面駕車。
行至半路時,南風餘光撇下一個小小的身影朝着馬車疾行過來,速度快到幾乎要撞上去。
本來此時就是深夜,街上人煙稀少,大家都回去休息了,南風也降低了幾分戒備心。
此時眼見這個小小的人影朝着馬車沖過來,他連忙勒緊缰繩,讓馬兒第一時間停下來。
在緊急關頭,馬兒終于停下前進的步伐,南風的心也落了下來。
這般迅疾地沖上來,可是随時會喪命的。
到底是誰做出如此行為,不想活了不成。
謝知寒也很快感覺到馬車的異樣,清沉的聲音從馬車内傳來:“發生了何事?”
轎外一片寂靜,無人回答。
南風詫異地看着眼前的人,她動作緩慢地掀開帷帽,露出一張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臉龐,不是江露染又是誰。
南風心中驚詫自然沒有聽到謝知寒的問話,他剛從驚吓中緩過來。
不知道該對小姑娘說些什麼。
謝知寒良久都沒有聽到南風的回答,以為外面發生了意外,細白修長的手指掀開轎簾,一眼就看到站在馬車最前面的江露染。
小姑娘穿的很單薄,夜裡的寒風将她的衣裙吹得飄起來,可她的身影一點也沒有後退。
離得有些遠,謝知寒看不清江露染臉上确切的表情,但是小姑娘不言不語的模樣令人揪心,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像風雨中顫抖的花枝。
她一句話也不說,就隻是眼睜睜地看着謝知寒。
兩人對視很久,江露染才開口說話,聲音中帶了哭腔。
“殿下,你怎麼可以抛下我呢?”
謝知寒掀起轎簾的手指捏緊,指尖泛白。
他以為自己可以在做出決定後不帶任何情緒的冷靜執行,然而在此刻,聽到江露染帶着哭腔的質問,謝知寒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面對江露染,他做不到冷靜,也做不到無視。
她哭了,他應該對此承擔所有責任。
他不該抛下她的。
心中輕歎一聲,謝知寒走下馬車,去将面前他丢下的小姑娘接過來。
走近她,謝知寒方才望見她嬌小臉龐上水光潋滟,一雙杏眸也噙滿了淚水,她的眼瞳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此刻沾上了水色,顯得分外可憐。
謝知寒将自己的玄色氅衣披在她身上,伸出手将小姑娘臉上的淚水抹去了。
他清沉帶着磁性的聲音就響在耳畔,對着她一字一句道:“這次是孤做錯了,原諒孤好不好?”
江露染望着眼前人無可指摘的俊秀容顔,心中想不能如此輕易原諒他。
他明明答應了自己的事沒有做到。
可是看着他真摯無比的墨色瞳仁,她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謝知寒見狀拉住江露染的手,少女指尖細軟,此時散發着涼意。
他手指微頓,将少女的手更緊地握進自己的手心,隻想讓她溫暖一點。
謝知寒抱着江露染到了馬車上,南風才将捂住自己雙眼的手放下來,殿下方才給姑娘擦眼淚,還牽了姑娘的手,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可是一點也沒看到啊。
到了馬車上,謝知寒明明知曉馬車上很溫暖,卻還是給江露染裹緊了氅衣,不讓它透一絲風。
又往她手中塞了個手爐。
看着小姑娘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望着自己,修長的眼捷上還沾着将落未落的盈盈淚珠。
眼眸中帶着擔心。
像是很擔心他馬上就要從她身邊再次消失。
謝知寒心中有些愧疚,對小姑娘解釋:“孤不是有意要抛下你的。”
江露染眨了眨眼睛,并沒有相信。
謝知寒輕歎一聲:“孤何時騙過你呢?”
他繼續道:“實在是不想讓你進宮裡拘着,你可知宮裡很危險,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孤不想讓你”他頓了頓,繼續道:“不想讓你受到危險。”
看到江露染還是不講話,謝知寒語氣帶着無奈:“還是不肯相信孤?”
江露染搖頭,像隻搖着頭的小兔子。
“既然宮中如此危險,那殿下更應該帶上我了,因為我會——保護殿下。”
小姑娘的聲音很是堅定,字字句句落在謝知寒心上。
他是國都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費勁心思想要得到他庇護的人數不勝數,這是謝知寒第一次聽到有人會來保護他。